呀!你的脸?你是谁?(1)
“克斯?克斯!” “你怎么了?!” 在少年失去自我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正神游在何处,如果仅是大脑的空白也不至于被人发现,可他却是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向门的方向神游,仿似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在空气做着漫无目的的机械运动。 “克斯?” “克斯!” 一波模糊且毫不清晰的声音鼓入少年的识海里,起初它们只是一些没有关联的音符,后来慢慢有了排列的方式和音廓,让少年突然意识到原来在他的精神状态外还有其他事物存在。 于是,他听到了秦叔叔对自己的呼唤,看到了自己正贴在那扇冷硬的铁门。 我这是怎么了? 少年因此大惊失色,他一边满脸尴尬地向秦叔叔的位置快步,一边向周围注意到他的人投以微笑,事实,他们互相看不清对方,也不知道对方过去以及现在在做什么——那些少年路过的人其实只是一道道乌黑的影子,且少年在他们眼也同样如此,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个雪白的印记在空滑过——只有老秦发现刚才和自己正谈话的少年突然有些不对劲。 “你刚才怎么了,孩子?”老秦拍着少年的肩膀,关切地问道;然而周围太过昏暗,少年却看不到秦叔叔那担忧着他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刚才正和你聊着天,你突然走向门口,是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黑暗,少年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归,在秦叔叔质问他的同时,他自己也在对自己质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心跳极快又面红耳赤,既有遇到一件棘手事情的窘迫,又有生命被威胁时才有的恐慌,甚至五脏六腑都要因为某种变化而破膛而出。 “克斯?你到底怎么了?!”秦叔叔因少年的沉默不语而感到无焦灼,他使自己与少年的距离更近,以此抚慰对方那颗局促难安的心。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少年连喘息都变得困难了,他的身体现在像被毒药侵蚀那般表现出各种异于常人的举动,或大口喘息,或心脏发麻。 于是,秦叔叔抱住少年,打算以自己的身体帮少年抗衡这种身体的巨变。 在这时,屋内的一部分人竟突然躁动不安起来,他们是最早的一批意识到危险将临的人,并感染着其他人,让大家都意识到,此刻在走廊里,正有一小波野蛮人向他们靠近。 屋外,野蛮人的喧哗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了,它们从一开始的叽叽喳喳变成大声嘲笑、肆意叫嚷,紧接着,又变成敲敲打打,以此对关在各个房间里的明人发出威胁。 “哈哈——” “用餐的时间到了!用餐的时间到了!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 用餐?是指给我们饭吃吗?他们不是说要折磨我们的吗? 少年下意识地挣开秦叔叔的怀抱,秦叔叔也及时地把手臂放下,因此他们之间毫不尴尬,反倒心意相投,皆默默地注视着门口。 不得不说,那扇铁门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件可以被识别出来的装饰,借着门框和门板之间的一些错位,让因不协调而横出的缝隙里射出几道微弱的光影,由此让人们判别出它的方位。 野蛮人的吵闹声最终遮去房间里人们议论和嘀咕声,直至那扇“吱吱嘎嘎”的铁门被打开那一刻,骤现的亮光让人们遮住眼睛的同时忘记说话。 “用餐的时间到了!” 少年在胳膊肘与背景光亮交接的浑浊看到“半张脸”那正jian笑着的丑陋面孔,心里、胃里一阵翻滚。 而当众人的眼睛皆对此适应后,“半张脸”已经走到人群之,以一种贪婪又戏虐的神情在人群瞟来瞟去。 他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大家从“半张脸”的举动,看出这所谓的“用餐”并不是给他们用餐,而是那些野蛮人要把他们当作食物那般食用,像之前那个饥渴难耐的小罗喽食用那个小女孩儿一般,现在,“半张脸”在挑选他认为可口的食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皆悄悄向后撤退,并逐渐把身旁没有缓过神来的人小心挤向“半张脸”,但总有那么几个自以为聪明的人被“半张脸”捕获——起“攻击”那些反应迟钝的“猎物”,“俘获”那些聪明又机灵的“尤物”更能让他感到兴奋和满足。 期间几次,“半张脸”往少年和老秦那边望过,可他除了给他们留下印象深刻的轻蔑与不屑的眼神外,却丝毫没有穿过人群把他们也抓起来的意思;然而在他们目光相对的瞬间,“半张脸”的表情里却多了几分闪躲之色,这其的缘由并不明朗,但少年和老秦却从体会到一种不详。 “半张脸”带着五个惊慌失措的人满载而归,他不时地用棍棒敲打他们,口里还振振有词;其他几个同“半张脸”一起“觅食”的头目也像他那样做着,使得走廊一片棍棒打在身的“啪啪”声。 随着屋外的打虐声和嘻笑声的停止,走廊、屋外再次一片寂静。 哭泣的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好默默地掉着眼泪;咒骂的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好重重地喘着粗气;求饶、胆怯的人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好双手放于胸前默默祈祷…… 可是他们所保护的、又自相矛盾期待着的秦圣始终没有出现,那个或许能透露一点信息解救众人的少年也一句话都不说,还有那些知情人、秦圣的父亲,他们都没有对此说什么。 人们心的天平开始失衡,他们孤独无助又失望,并决定在信仰与生死间徘徊——倒向信仰的那一边,他们不出卖朋友,不把那些知情人向外推,于是他们必须直面生死,甚至无惧生死;而倒向生死,却轻松容易又自在得多。 在这场“狩猎”还没发生以前,人们对关押还不够畏惧,但在这一恶劣事件发生以后,他们却因此而摇摆不定了,于是,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生死不过掌握在他们的良知手。 “我们不久会被他们吃干净的。”
“是啊,应该是那个可怕的女人来了,不然它们也不敢如此大开杀戒——” “女人?可别那样称呼它,它怎么能用我们人类的称呼呢,它是个雌兽,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屋内的人再次回到原来属于自己的位置,边走边小声议论着,而当这“女魔头”的话题出现在人们讨论的范围之内时,他们又突然不敢往后说了,仿佛这些人心存在着一个开关,触及关于它的内容时,这个开关会主动把众人的思想屏蔽。 “老秦,秦圣他还在吗?” “秦圣他——” 人们再次撩起话题,却表现得之前的任何一次更小心谨慎、犹豫再三。 众人并没有因老秦的沉默而对他逼问,而是表现出做错事的孩子在请求大人原谅时才有的局促不安与忧心忡忡。 大家为什么对秦圣如此保护呢?他难道也知道秦圣会消失?这不是我和秦叔叔之间的秘密吗? 少年试图在黑暗认出那一张张误以为自己有错在先而懊恼和失落的脸,却除了能看见几个窜动的黑影外,什么也无法识别,如此,他便失去借助他人表情来洞悉问题关键的手段。 他只能猜想并认为,这些人是非常尊敬并爱护秦圣的,甚至到了愿意为他牺牲生命的地步,不然,那些被抓出去当“食物”的人也不会到最后都宁死不屈。 秦圣这么重要吗?所以,那些野蛮人到底要秦圣做什么? “秦叔叔,我能问一下您关于秦圣的一些事吗?”少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去不那么紧张,可他一开口,情绪因此而暴露无遗;由于他嗓子里正含着一口痰,使得声音有些粗重,象征着人群的黑影便不禁在黑暗加重浮动。 老秦没有回答,只是轻哼一声。 “为什么那些野蛮人会想要得到秦圣呢,他们找到秦圣之后又要做什么,而且我刚才看到那女孩儿不是被咬死的,而是被吸取某种物质,那物质又是什么?” “嚯!你竟然叫那些野兽为野蛮人,它们哪里像人?!哼!他们是怪物,是弑神怪,专吸食我们的精元!” “是,是弑神怪,千万别再把它们和我们人类搅和在一起了,算是野蛮人这个称呼也不行!” 众人的回复让少年意识到自己的小心翼翼是多么不起作用,并因此明白秦叔叔轻哼一声的原因——在这里,这间宽敞又静寂的屋子里,压着嗓子说话无非是把声音放低,几乎对谁也构不成秘密,所以,关于秦圣、关于弑神怪、关于少年,都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之前我和秦叔叔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喽?!真是一群狡猾又虚伪的家伙! 少年这样想着,心里却更加感到疑惑了——为什么呢?他们难道不为此感到怪吗? /html/book/42/4206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