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忽悠

    眨眼间已过了一个月，赵图前些天让虎头喊来一个木匠，按他画的图，给打造了一个纯木质轮椅和一根拐杖。赵图本来以为木质轮椅的轮子制作应该很费力，没想到古人的聪明不可小觑啊，木质轮子做的相当的圆。

    有了轮椅赵图的活动区域就不仅仅局限在这个院子里了,明天就让虎头推着好好观光下南宋绍兴府的风土人情。

    鸡鸣三遍，晨光熹微，一声清脆悦耳的敲击铁板声回响在城中街巷中，一边还伴着洪亮的宣唱声：“卯时已至，晨光熹微，白日清明，日出有雾。早晚天凉，需备夹衣。。。。。”，赵图已经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天气预报，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也太人性化了啊。朝阳高挂，虎头推着赵图第一次出门逛街，到了街面上人熙攘攘，好不热闹，原来这宋朝人极会享受的，早饭懒得开火，一般都出来采买的吃，粥饭点心，荤素小吃，丰俭由人。各色吃食，多样汤水，酒楼铺面全都供应。送吃食的酒楼伙计，推着车，跳着担走街串巷送往千家万户，原来送外卖，宋朝就有了。

    二人往正街一走，只见沿街的店铺卸下了排门，挂上了幌子，亮出自家的商品，纸张店的金纸银纸白纸，帽子店摆满各色帽子，绸布店一匹匹新花色布摆上柜台，陶瓷店搬出大大小小的陶罐瓷瓶。铁匠铺开始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药铺飘出各色浓郁的药香味。除此各色各样的店面铺子之外，还有挑担的，推车的，沿街叫卖的行商，贩油的，织草鞋的，买大力丸膏药的，磨镜子的，买花粉胭脂的，买藿香，大蒜等调料的。这强烈而生动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赵图怀疑自己看见的是一幅活过来的清明上河图，到这个世界有些日子了，赵图总是觉得有种疏离感，直到这一刻，看到这真实而又生机勃勃的一幕，而自己也是这一幕的组成元素，终于感到自己，是活生生的活在南宋。

    连续出去几日，对当下社会情况也有所解了。赵图就发现南宋赌博之风尤重，赌博在南宋叫关扑，关扑甚至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赵图昨天亲眼所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去买一只价值90文铜钱左右的鸡，和卖鸡小贩因为鸡重几何，打赌关扑输了370多文，打赌输的钱够他再买四只鸡了，但是那位男子却输的高高兴兴的。

    赵图通过几日的思虑琢磨，叫来了平叔一通好说歹说，取出家里的12两银子去街市上的会子铺兑换了12贯铜钱，再加上家里的3贯。赵图凑足15贯铜钱。赵图拿着这15贯本钱，先找了一个大木头箱子，上面开了碗大的一个口子，箱子里放了一摞白纸，接着找了一块白布，上面写道：“现场抽奖天上掉钱，100文换15000文。”又去街坊那里借了一个打更用的铜锣，一大早赵图让虎头推着他直奔到绍兴府的人流和商业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到了朱雀大街，瞄到一个街道人流最多的地方，赵图让虎头把箱子一摆，白布展开。在街旁用粗绳子围了一个长宽各15步的场子。赵图坐在轮椅上大喊到：“走过路过的，探亲访友的，街坊朋友们，过来看啊，绍兴第一好事来了，白给钱啊，白给了啊。”喊了不到十几分钟，赵图周围就围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不下几百人。赵图心想到，中国人看热闹的习惯看来是从古代就有啊。看到人围的差不多了，赵图对着大伙恭了恭手道：“街坊朋友们,在下城南柳巷的赵图，前几日不慎摔伤，在家卧床几日甚是烦闷，一日白日做梦，梦到一神人梦中与我关扑。关扑之法我觉的甚是有趣，想到独乐不如众乐，故来此摆摊关扑玩耍。”

    众人一听是关扑，就来了兴趣，听赵图这么一忽悠，更是来劲啦。人群中有一人叫道“赵图你这关扑是怎么个耍法？”

    赵图介绍道：“大家看，这个箱子是空的，然后我将这些纸裁成2指宽的纸条。这些纸条里只有一张上面写了“兑”字。然后把所有纸条放入木箱里，摇匀后把木箱子放到场子中间，大家每次伸手进去只能拿一张纸条，每次伸手拿纸条，售卖100文。如果你要运气好，拿到有字的纸条，那么恭喜你了，现场我马上给你兑换15000文。这样大家机会公平，就看谁的运气好。”

    那人又到：“那咱们怎么知道你在没在纸条上做手脚？”

    赵图接道：“这位大哥你考虑的周详，这样啊我现场书写“兑”字，写完后当着大家面投入木箱。你看可好。”

    “嗯，这样才算公平。”那汉子又说道。

    赵图又道：“现场人多，咱一次只放十人进场，以绳子为界。如出绳子外面就认为自己主动放弃，钱财概不退还。这样的目的呢，一是怕人多手杂看不清楚，有人出千就不好了，二是怕前十个进来的就把“兑”抓出来，以免后面购买的人损失钱财。”

    人群里有人喊道：“这位相公端是厚道啊。”

    突然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喊道：“就算过程没有问题，也难不保你在我们抓出来奖，你不给兑换。”

    这时平叔对着那人喊道：“我呸，你个泼皮侯三。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公子图哥儿那可是宗室子弟，读书又好，前段时间考过宗子试，过几日就发下承节郎的告身文书了。不仅是宗室还是官身了，岂能随便骗人。再说了俺们家住城南柳巷，人跑了，屋子还能跑了不成，侯三你休要胡咧咧，小心俺家少爷捉你去官府，打你三十大板，就告你个辱没宗室。”

    这泼皮一听对方感情还是个宗室的宗子，便知道惹不起啦，忙缩头不再言语了。

    赵图看到大家都议论纷纷，但还是无人上前动手。就让虎头把盛放15000文的背篓打开。大家看着黄灿灿的铜钱堆，加上赵图及时的蛊惑：“100文换15000文啊，一斤猪rou的钱能换15000文，也就是100文能换银灿灿的15两银子啊。快来快来，下手晚了可就没这机会了，这可是千年难遇的机会啊。”

    这时只见人群哄的一下奔向平叔摊位前，纷纷购买伸手抓奖的资格，平叔倒是不紧不慢的先收了10人的铜钱，放这10人进入绳子围的场子里。

    赵图当着围观的众人和进入场子里的10个人的面，用刀裁剪了一堆白纸条，叠成团状放入木箱子，在最后一张纸条写了一个“兑”字。写好了兑字并给众人和十个入场的人展示，他们都确认无误后，赵图把纸条团了一下伸手放入木头箱子里，然后使劲搅动了几下，请那十人依次抓纸团。

    这样通过大家互相宣传，一上午陆续有上千人来抓了，有人还购买了好几次抓纸团机会。期间只要购买抓奖的铜钱放满了平叔身边的小柳筐，赵图就让虎头往送回家去，来来回回好几趟的虎头也是忙的满头大汗。

    眼看抓到中午了，还是无人能中，围观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说道：“是不是这纸团的字会融，故没人能抓到，这个赵图难道是在耍诈不成。”

    赵图一看情况不对，忙道：“这也是奇怪，按道理也应该出了。莫不是老天故意让带字的纸团在最后几个里，这样，我再去搅动几次，说不定就马上有人能抓到了。大家放心，我绝不食言，出字立兑。如过骗大家，就请大家抓我去见官可好。大家耐心点，说不准马上大奖得主就会出现。”说完赵图推轮椅到木箱子前伸手进去搅动几下离开。又有几十人抓完，还是没出。周围抓过和看热闹的人隐隐有点躁动了。赵图心里也有点打鼓，怎么还不出来啊，再不出来可真要被揍了。

    正在这时场子里突然一个渔夫样子的人，哈哈大笑道：“直娘贼，这个可是，大家看有字啊，哈哈俺中了。”赵图过去一看说道：“恭喜这位大叔，你中了，那15000铜钱都是你的了。”

    渔夫激动的跑到钱筐那里，扑上去乐的止不住的大笑，周围购买过人都羡慕这个走狗屎运的渔夫。

    赵图说道：“今天抓奖完毕，请大家散了吧。”说完恭喜几句那个渔夫，就和平叔爷俩一起回去了。

    回去一清点，得铜钱200000文，共200贯。平叔吓了一跳道：“这、这也太那啥了。怎么能收这么多钱呢，图哥儿咱这是不是骗人啊。”

    赵图道：“平叔，这不是骗，是抓奖，咱们开始时候就说明了。这是关扑，大家都认可的。再说了我那摞纸可是裁剪了2000多张呢，一张等于卖了100文，呵呵得了200贯也不稀奇啊。”

    “那，那我咋觉得还是不对啊，但又说不出那不对。”平叔嘀咕道。

    “图哥儿，为什么一开始没人能抓出那个中奖的纸条呢，只有最后才能抓出呢。”虎头突然憨憨的问道。

    赵图没想到虎头看着这么憨的人，问道了关键所在了啊。

    赵图回道：“呵呵，虎头问到根上了，其实啊我第一次伸手搅动木箱子时候，就把中奖的纸条贴在木箱子上面的盖板上了，那个盖板上早涂好了鱼胶了。其实人伸手抓奖的时候，下意识的都会再伸到木箱子里面抓，绝对没人会用手摸上面的盖板。等第二次开始伸手搅动的时候，就把那个纸团拽了下去，混到底部的纸团中。

    平叔惊讶道：“这岂不是还是耍诈啊。图哥儿这个以后可不能再弄了，让人知道了绝对要吃官司的。”

    赵图说道：“平叔，你不必担心，你看啊，愿意关扑的除了赌徒之外，普通人也就损失100文，也就当丢了一只鸡。还有咱们选取的地方算是城里中心位置，往来的人大多是城里住的。损失100文也不会对家里有什么影响的。要是骗种地租地的农户那就不地道了。毕竟在地里刨食挣钱也不容易，你看平叔，我示意你放人的时候，是不是专挑衣着华丽些的放入的。还有这种抓奖也就能红火一两天，时间长了人们也就不稀罕了，迟早也会有有心人琢磨透其中的关窍，这玩意咱们明天出去再摆一次就罢手了。”

    第二天赵图三人起早又去了昨天摆开抓奖的摊子，也许是因为在昨天围观群众的口口相传，和那个渔夫的故事的双重刺激下，今天人是越发的多啊。抓奖过程还如昨天一般，最后大奖被城西屠铺王三王屠子抓得。旁边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今日已完，明天俺还来，不信就抓不到啊。赵图你明日还是一早就来吗？”赵图道：“做事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做了两日关扑已经输了30贯铜钱了，不能再玩了，大家明天不用来了。再说了这么弄下去我还不得赔死，看来梦中那神人也是忽悠我呢。”人群听完赵图所说哄然一笑。

    回去一番清点，得钱301贯，赵图确实心思缜密啊，在昨天晚上就多裁剪了一千多张纸条所需的纸张。他估计通过昨天的宣传，今天指定还能更火爆，果然不出所料。

    赵图把一家三口人都召集到堂屋，铺好买好的熟食，摆着一坛羊羔酒。赵图先给平叔倒上一碗。说道：“平叔，咱们前后两天出摊，共得铜钱501贯。”平叔听完嘀咕道：“天爷，这也来钱太快了点，总是觉的不踏实啊。图哥儿，当朝的参政知事相公一年俸禄听说也就350－400贯左右。咱现在有这些钱就够了，可别再弄这个抓奖了，你马上就要有官员告身了，可别因为这个污了自己的名声。”

    “平叔你放心，这个以后再不弄了。我是看咱家过的实在清苦，想办法改善下生活罢了。有了这些本钱，我们也能弄点正当生意来做，起码要做个富家翁。”

    “恩你心里有数就好，本来你是主人，我是做下人的不应该多说，可是平叔实在怕你年纪小不懂事，就多提醒你几句，你也别怪我话多。”

    “不会的，我和虎头名虽是主仆，但实际亲如兄弟。对您也是当亲叔叔看待。到您老了我和虎头一起给您养老。”

    “呵呵，好图哥儿，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但是仆是仆，主是主这个不能乱了。看你遭这一难，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倒是在为人处事，人情世故方面也开了窍，不枉你读那么多年书啊。我就算死了，在地下也能有脸面见你爹爹了。”

    赵图趁着平叔高兴，让他多喝了几碗。一会儿工夫平叔眼瞅着就酒醉了。赵图拉过在边上猛啃鸡腿的虎头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阵子。才让虎头将平叔扶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