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分局小警_第八十九章 天外飞砖
浩瀚宇宙，实际每一刻都有新星诞生，流星消逝，就如每天都有人生来死去一样。自然，死的理由五花八门，有主动的，有被迫的，当然，更多时候是遵循着生命规律，也不排除还有点背的不能再背的突遭飞来横祸。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死的。附近的人们只注意到这个人突然倒下，趴在那一动不动，，他死的很惨，脑袋下面汪了一大滩的血，周边一块碎裂的大砖头。小马路对面一排都是建筑工地，绿色挂网里面的一栋栋楼房已经造到了十几层，脚手架上的工人大中午的刚好吃完饭都在休息。 闻讯而来的警察立刻封锁了现场，刘法医忙个不停，人已经死了，手心里还握着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虽然没有发现砖头上的指纹，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高空的天外飞砖刚好砸中了脑袋瓜…… 也可能是故意行凶，毕竟外墙外面还包着防护网。 戚队他们的脸上都是石膏似的肃然，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心情此刻沉重。类似的惨案早已司空见惯。 严肃只不过是警察的职业表情，就像死者张开的嘴巴，仅仅是因为疼痛而作出的一个痉挛似的反应。 就和看热闹围观的人们一脸热情，其实都会死去，或早或晚罢了。他们之所以兴冲冲地赶来观赏死亡，无非是出于好奇。当然，死一只猫或一只狗，是不会引来他们的注意的，问题是死了一个同类，且是非正常死亡，他们就来精神了。 死者很快被套进了黑色的裹尸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道具，在辉煌的太阳光里发出冰冷的微笑。它似乎在告诉所有在场的活人们:终有一天，我们还要相遇，而那时候，我收殓的对象就是你！ 这时候，这个黑黑的袋子才比警察更能给围观的人们带来了一些些许的不安，死亡无处不在。知道了这一点，人们带着各种奇怪的心情陆续离开了现场。唯有一大批闻腥而来的绿头苍蝇，兴奋地落在了死者残留的血迹上，贪婪的舔舐着，感受着冬季前最后温暖阳光节日般的狂欢。 戚队在带队进工地调查前，拿着死者韩德勤身上发现的工作证，对鱼头和焦炭说，“照这个地址，去他单位走一遭，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再去通知一下家属，谁知道是这家伙纯属倒霉还是被有人候着？” 到了死者的工作单位，一个化工设备企业。情况很简单，今天上午，死者心情还很好，刚发了工资，并且因为他平日里的表现相当不错，额外领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单位的总经理还特地向他透了个风，说他劳苦功高，有可能在下个月晋升为设计科副科长。科长官虽不大，但毕竟是官，是官就有继续升的可能。 他得此消息，可以说是喜出望外。平时一般在单位吃午饭的他，说要回去吃中饭，告诉老婆这个喜事…… 有个同事和他有段顺路，说他一直哼着小调，美滋滋地走在大中午的阳光里，就像走在无边的畅想和憧憬里。 本来他要准备去挤几站路的公交，分手前他还得意洋洋地说，“总有一天，我上下班也会有专车接送……” 突然决定改变回家路线，韩德勤说，“我先去给老婆买一件礼物。以前太抠门，从没给老婆买件像样的东西。这回，得好好给她选件漂亮的首饰。上次和她逛街，她看中了一条珍珠项链，可惜要五百多。当时犹豫了很久，但最终没买。老婆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怪他，家里的条件就那样，她明白……这一回，不论如何，要给她一个惊喜。” “毕竟自己要升科长了，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来了，干嘛不好好地庆贺一下呢？”他想着，心里就乐了。昨天忙着加班到十二点，回家老婆都睡着了，妻子早上埋怨说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都没陪她看…… 不知道她今天看到这条珍珠项链会是什么反应呢？也许他还设想着，偷偷地乐着，晚上是不是可以…… 就这样，他改变了回家的路线，径直前往那家珠宝店。 但，就是这个临时的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应该说，是终结了他的一生。终结了属于他的一切。 单位领导和同事都说，韩德勤这个人老实本分，应该无仇无怨…… 可能他当时一门心思地沉浸在喜悦里，在往回家走的路上，突然，一块砖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中了他的脑顶。随即便失去了对阳光的感知，空白与阴冷逐渐蔓延开来。无边无际，无际无边…… 鱼头一边猜想着，和焦炭来到这户人家门口，刚准备敲门，听到里面有男女嬉笑的声音。两人对了个眼色，止住，两人贴在门口，却听到了里面传来调情话。 “哎，宝贝你说，要是让你老公知道了咱俩的事，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了不得和他离了呗！早就腻味过这种穷日子了！” “他肯和你离？” “不离就闹，你说，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他就从来没给我买件像样的首饰！抠门的要死！” “就怕到时你闹，他也不跟你离啊！” “你还别说，他要是倔脾气上来了，还真拿他没辙。唉，真巴不得他出什么意外死了才好！……对了，别光说我，你昨天陪我看星星的时候可是许诺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我要离了，你会不会和你老婆离！” “那肯定……” 接着便是两人一阵刺耳的笑声和咂嘴的声音。估计两人还搂抱在一起。 焦炭看着鱼头，先是傻了，彻底的傻了。然后，乐了，彻底的乐了…… 看来，这个韩德勤的男的点背到家了，纯属意外的可能性最大，也不会是这对jian夫yin妇下的手。 鱼头恶作剧地大力敲门，“开门，快开门，警察……” 里面一阵忙乱，然后是西索西索穿衣服的声音。 …… 女主人听了哀信，没有什么哀伤，甚至脸有喜色，转头看那个男的。 那个男的却愁了，一脸的哀愁，心里在想着，完了，完了！他哪敢回家提什么离婚，工作、房子都是老丈人给的，自己老婆在家里就是一只母老虎…… 这下麻烦大了，偷情偷出大麻烦来了！ 一脸哀求地求着焦炭，“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和我没关系啊，求求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啊。” 焦炭沉默了片刻，说了，“好吧！” 这个男子如同听到之音，万分欣喜地走了，都没再看这个妇人一眼…… 戚队那边，也查清了天外飞砖的由来。小马路旁边一家正在施工的楼盘上，一个小年青农民工因为女朋友跟了一个城里二流子跑了，心情极其郁闷，以至于连日来，工作时魂不守舍。包工头下了最后通牒，“你小子要是再这么吊儿郎当，就给老子滚蛋……” 那个农民工心里由此愈加不爽。这天，在第十三层楼上戴着手套施工时，他不慎一脚踢到了一块砖头。脚大痛，于是他骂了句，cao他妈的，倒霉透了，并忿恨地拾起砖头，未加任何思索地将它从没有完全封闭的挂网里扔了出去。 那砖头在高空里画了个漂亮的弧线，像长了眼睛一样，瞅准了一个最黑色的倒霉蛋扑了过去…… 如果那个人有鬼魂，一定死不瞑目…… 当然，这次是过失杀人，也并不是农民工都这么坏！恰恰相反，大部分农民工为了城市建设作出了最大的贡献，而过的却是低劣的生活。 大学生小钱在新街口附近一家银行看到的一幕让他动容：一农民工在进入银行前，脱掉鞋子，然后光着脚在atm机前进行cao作。农民工说，他的鞋太脏了，会弄脏地面，不想给保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钱提供的线索快报记者立即作为头条发了出去，可惜没有采访到这位农民工，当时的场景都来自目击者转述，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这件事所引发舆情的探讨。对某些特殊的社会现象，不是批判就是赞美，这是舆论场里的常见病。 “农民工进银行脱鞋取钱称怕弄脏地上！”，这是现代快报的新闻标题。 按照一些读者或网友只看标题不看内容的习惯，大概会急不可耐地得出两个论断：一是银行店大欺客，二是保安弱弱相残。但在这件事上，这两个论断全都不适用，因为“脱鞋取钱”完全是这位农民工大哥的自愿行为。 不容忽视的一个细节是，在这位农民工大哥进银行之前，保安劝说他：“没事没事，你进去，一会儿我再拖一次”，但被可爱的农民工大哥谢绝了。 于是事情走向了温情的路子。农民工和银行保安都挺好，都是值得尊重的人。更多的网友则从中读出自尊自爱、教养与公德心。比如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也是一种高贵的品质，比如鞋子虽然脱下去，但人格高大起来，比如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一言以蔽之，这一脱不仅脱得好，而且脱出了正能量、脱出了精神气质、脱出了优良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