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分局小警_第九十章 总充满无奈
鱼头却不这么看，对这件事，当然不乏令人感动的元素，但更多的还是酸楚与悲凉。必须承认，“脱鞋取钱”并不是一个正常现象，只是因为“农民工”的身份，而具有了别样的意味。 和之前有农民工因为怕弄脏公交车座位而不敢落座一样，“脱鞋取钱”主要还是源于一种自卑的自我定位。在相对陌生的城市里，他们本能地有一种紧张感，进而产生低人一等的心态，处处小心翼翼，甚至过度谦卑。而这种自我定位，又与他们身处的现实环境和日常感受密不可分。 身份歧视依然或多或少地存在，有些是直观可感的厌恶与排斥，有些则是只可意会的冷漠与距离感。在这种语境下，农民工群体变得敏感而脆弱，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隐忍与退让，更多是一种自我保护。 而读者对农民工“脱鞋取钱”所附加的赞美，恰恰证明，他们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脱鞋取钱”，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怎么到了农民工这儿就成了一种美德？还不是因为有些人拥有某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以不同的标准来评判农民工？ 人们常常为了拔高一件事，硬要赋予它某种意义，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它本来的、正常的样子，甚至必须以一种夸张、极端的方式呈现出来。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权利不对等下的一种谬赏。 在一座城市里，农民工他们不比谁高大，也不比谁渺小，他们需要的是城市的包容与接纳，以及一视同仁的目光。对他们来说，能够大大方方地融入社会，胜过所有的赞美。 “如果不是考上了大学，自己也许也会和村里一些小伙子一样成为农民工大军的一员……”鱼头最后悲哀地想。 ******************************* 早上，警局内部通报一件事情：面对持刀拒捕并欲劫车逃离的通缉犯，金陵市公安局秦淮分局的刑警李大勇和毛江龙不顾个人安危，空手夺利刃，和歹徒英勇搏斗，成功制服对方，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而李大勇同志因为重伤不治，英勇牺牲。 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碰到穷凶极恶分子，意外就容易变成意外事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日，金陵秦淮分局经过侦查获悉，在逃人员徐某驾驶的车辆出现在宣武区珠江路和中山路交界处，于是迅速组织警力展开侦查。刑警毛江龙、李大勇等人身着便衣立刻赶赴现场，迅速找到嫌疑车辆，却扑了个空。 毛江龙组织分配好人手，秘密设伏，经过整整3个小时的守候，中午12点左右，徐某出现并驾车离开。由于该路段地处交通要道，车流密集，在综合考虑多方因素后，决定对其进行跟踪，寻找合适机会实施抓捕。 当徐某驾车至珠江路商业街一手表店门口时，停车准备进店，抓捕人员随即下车继续跟踪。这时，徐某突然警觉，从身上掏出匕首挥舞起来，威胁毛江龙等人不要靠近。为避免伤及无辜，刑警向他喊话，表明身份，让其停止抵抗。徐某见状更加疯狂，持刀对峙片刻，转身便逃，刑警立即进行围捕。 逃跑中，徐某拦下路边一辆缓慢行驶的黑色轿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冲进车里，欲劫车逃离。 当时驾驶室坐着一名女子，后排是一名孕妇带着一名小孩。徐某将女驾驶员踢出车门，想驾车逃离。为保证车上人员安全，毛江龙等人当机立断，立刻实施抓捕行动。 搏斗中，刑警李大勇冲进车内，抓住方向盘，手腕被徐某用匕首刺中，鲜血涌出，动脉被割断。毛江龙猛扑上去，右手死死握住刀刃，经过惨烈搏斗，最终成功将其制服。 由于行动迅速，处置得当，车上后排的孕妇和小孩均安然无恙，但李大勇因动脉流血过多，伤重未治，英勇牺牲！ 经查，犯罪嫌疑人徐某，男，40岁，六合人，有吸毒史，因涉嫌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被判刑，后潜逃。抓捕后，刑警还在徐某驾驶的车上查获冰毒10余克。目前，犯罪嫌疑人徐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还在进一步审查中。 焦炭和鱼头扼腕叹息，十分伤感，李大勇是他俩特招班培训期间的六位同学之一，武艺非凡，平常寡言少语，却很重情义。这么年轻，却用鲜血实践了当初在警徽下庄重的誓言。只是，太可惜了！ 队里同事知道这件事后，心情也都很沉重。选择了这一行，不论年龄大小，是男是女，外勤还是内勤，都代表着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甚至随时需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还在工作，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影响。鱼头看看牛哥，感觉他已经很疲倦了。守候、审讯、记录等环节，他又全程参与，大家也劝不住他，无法让他停下工作休息休息，鱼头很为他的身体担心。 鱼头看了很久，最后忍不住劝道，“牛哥，到点了，你快回家吧，身体要紧，家里还有儿子需要照顾！” “没关系，你们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还要汇总材料，现在你嫂子不上班在家呢，儿子有人照顾。”牛哥面色平静，继续低头工作。 “怎么回事？” 鱼头不解的看看黄哥，黄哥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个……” “没事，不就是下岗吗，现在全国这么多人都在下岗，我们都是共产党员，要响应党的号召，支持国企改革。”牛哥解释道。 “牛嫂之前是干嘛的呀？”鱼头问黄哥。 “牛嫂原来在军工系统的金陵十一所做财务会计，一直都还不错，可惜十一所要倒闭了，你明白的，军工产品现在没有市场，”黄哥在队里多年，自然熟悉同事每家每户的情况。 鱼头明白了，牛嫂下岗，牛哥现在生活压力更大了。不过这个问题对自己来说容易解决，他立刻说道：“牛哥，您现在就回去，不然我汇报给周局，说你不顾身体加班。明天你让牛嫂上午十点去我店里，我店里正缺个会计呢！” “不用，你那个店还需要会计？”牛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回应。 “牛哥，我不是瞒你，我秦淮河第一锅可不是一家店，还有天天食府近三十家快餐店，现在业务量大，真的需要一个会计帮着做帐统一理理，这几天正琢磨这事呢。”鱼头拍拍胸脯，还真有几分大老板的样子。 “那好吧，我让你嫂子明天过去试试，不行你不要勉强，”牛哥沉吟一下，叹了口气。 “我了解牛嫂，做事细心，既然大厂的会计都做的来，更不要说我这种小店了，不会有问题的，牛哥你就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鱼头和若兰走到了一起，开始大大方方地手挽着出双入对。流星雨的第二天，若兰就告诉无话不谈的闺蜜苏怡，她和鱼头要正式恋爱了。 苏怡对若兰情同姐妹，只能将心中的情感掩藏。她约了鱼头出来，告诉他从此以后姐弟相处，再也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了。 有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 走的时候，苏怡说：“不要再强求，要想以后还能常见面，你就只能当我是jiejie，我就当你是弟弟。” 鱼头心酸不已，真想说一句：“怡姐，如果可以，真的不想把你当jiejie，我想一直陪着你，一万年不变。” 可是想想若兰，又无法说出口，有情却难两全。 苏怡走的时候，没有吻别。 午夜的收音机里却传来一手熟悉的歌：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刹那间，苏怡泪流满面，不敢再回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对鱼头来说，也只能把过去当作南柯一梦：反正青春年少梦痕还浅。 其实，人生也不过一场游戏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