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度陈仓【求推荐 求收藏】
杨重有了马车坐,着实安稳了不少。他见云儿驾车前行便笑道:“昨晚,那李氏大姐对你说话之时,左一个你家相公,右一个你家相公的,你有何想法?” 云儿羞红着脸啐道:“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恼了。” 杨重笑道伤口直疼,便忍住说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 云儿正色道:“在过了前面的大河就是直隶境内了,走不了几日便可到京了。” 一听这个,杨重心想自己上辈子便在北京生活,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已经千疮百孔,这座曾经的六朝帝都只存在与历史的尘烟之中,眼见马上就要见到,心中着实一阵激动。 这一路之上,二人不敢再投诉店家,只是困了在车上忍一宿,饿了吃上半个烧饼,途中云儿每日还按时给杨重换药,每每退下杨重的裤子之时,那云儿都是羞得无以复加,要不是万不得已,她非得逃走不可。 可杨重到乐在其中,在云儿的照顾下,自己的伤势也有了好转,并不像那日一般命在旦夕。 走了五六日后,这一天天还未亮,云儿收住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上,杨重一掀车帘问道:“怎么不走了?” 云儿一直前方高大的城楼说道:“那边就是东直门了。” 杨重抬头一望只见一箭之地外高大的城楼在黎明中时隐时现,巍峨壮观,城墙高大,插满了龙旗,令人一望之下不敢造次,一副天朝帝都的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此时时辰还早,城门紧闭,赶着进城的百姓都在道路两旁休息,就等时辰一到便可入城谋生。 寅时刚到,只听沉重的门轴转动之时响起,城外一阵sao动,众百姓纷纷起身想城门涌去,没等城门打开便都迫不及待涌进了京城。 杨重的马车顺着人流也进了东直门,杨重探着脑袋向外望去,只见东直门内大街宽阔整洁,两旁高墙立林,肃穆归整,又见远处亭台楼阁重重叠叠,晨雾飘绕,美不胜收。 云儿一路打听才知十三贝勒府在帅府园大街,紫禁城西侧。她一路架着马车横穿东四走景山北侧绕过皇城便到了帅府园。 此时天光还没有大量,街上一边肃静,那十三贝勒府的朱漆大门就在眼前,云儿停住马车,将杨重搀扶下来说道:“这里便是十三贝勒府了。” 杨重一见这府门顿时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前几日九死一生的经历,也是感慨颇多,暗暗庆幸自己居然活着到了北京。 这时,云儿将那铜匣交予杨重,幽幽地说道:“杨公子,既然已到了京城,你我就此分手吧。” 杨重一听这话,心中一沉,忙问道:“云儿姑娘,你不随我一起进去吗?” 云儿叹了口气说道:“你我本就是两条道上之人,能相遇一场已算是有缘,如今也应该话别了。” 杨重望着云儿憔悴的面容,这一路多亏这姑娘照顾,自己才能平安无事,眼下听她说要走,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 云儿也抬眼望着杨重,而后轻轻拜道:“杨公子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您的救命之恩以后云儿定当回报。” 看云儿去意已决,杨重问道:“我们何时还能再见?” 云儿转身跳上马车说道:“有缘自会再相见。” 说完挥动马鞭架起马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角。 杨重站在晨光里好一阵失落,可怎奈云儿曼妙的身影已不在,他也只得长叹一声,手里捏着铜匣走上了贝勒府的台阶。 他伸手拍打大门上的黄铜门环,时间不大,大门裂开一道缝,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探出头来没好气地问:“你有何事?” 杨重素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别看这等小厮只是贝勒府的仆人,可他们仗着主子尊贵却别主子还骄横无礼,想到这里赶紧抱拳施礼说道:“这位小哥,我有要事要拜见十三爷。” 那小厮瞪起眼睛说道:“我们十三爷是你想见就见的?你不看看这刚什么时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等日头升起来再来。” 说完这小厮就要关门,杨重赶紧按住大门说道:“这位小哥,麻烦您赶紧给十三爷通报一声,我是四爷府派来的,有重要的东西交给十三爷,千万不能耽误了。” 说完,杨重将那翡翠扳指拿了出来交给小厮说:“这是四爷的信物,你交给十三爷,他自会见我。” 那小厮一见这扳指是不俗之物,不敢再纠缠,双手接过来便转身进去通报了。杨重扶着门站立,直觉双腿酸软,站立不稳,这伤势虽然不至于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每一次活动却都疼痛无比,累得他直冒虚汗。 时候不大,那小厮回来推开大门说道:“进来吧,我家十三爷在花厅等你呢。” 这小厮说完领着杨重进了贝勒府,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处花园,靠西墙有三间小房,别样精致。杨重一进屋便见对面八仙桌旁太师椅上坐着个二十出头的身形消瘦,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看他穿着一身蜀锦的中衣长裤外边披了件墨色的长袍,看样子是刚刚起床,手里拿着那枚翡翠扳指。 杨重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三爷胤祥,这跟小说上描写的那义薄云天的“侠王”十三郎可是有天差地别,但又一想小说是虚构的,而自己眼前这位才是历史上真正出现过的十三爷胤祥。 胤祥见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走路佝偻着身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问道:“我在四哥的府上怎么没见过你?” 杨重赶紧单腿打千请安说道:“回十三爷,我名叫杨重,是四爷在杭州时才收下为王府办差的,您当然没见过我。这次我奉四爷之命特将这铜匣交予十三爷,这里边是苏北官员贪墨赈灾粮款的证据以及口供账目,还有四爷的奏折和一封亲笔信。四爷让你见到这些,即可入宫还请皇上御览。” 胤祥听完杨重的话,眉头就是一皱,他接过这铜匣,在上边的八卦转盘上转了几转,对好了榫卯便打了开了,随便衬出一张口供展开一看,不禁“嗯”了一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待胤祥看到那封胤禛的亲笔信之后,才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四哥啊四哥,你真是心思太缜密了。” 看完这些东西,胤祥将他们一股脑地扔在八仙桌上笑着对杨重说:“一路上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杨重赶忙施礼起身,可刚一直腰,小腹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便一下子跌倒在地。 杨重跌倒在地,直吓了胤祥一跳,他连忙赶过去一看,只见杨重长袍的开襟敞开,露出了小腹上的伤口,胤祥赶紧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杨重喘了几口气说道:“路上碰到了有人要抢铜匣,我跟他们交手的时候被刺了一枪。” 胤祥赶紧大喊:“快,来人!” 几个王府的佣人闯进花厅,将杨重抬到了一处房屋之内,又喊来大夫给杨重疗伤,那胤祥也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自不必细说。 余下的日子,杨重就在十三贝勒府里养伤,每日都有人伺候,用最好的金疮药,吃最好的滋补之品。杨重长着自己年轻气盛,身强力壮,那伤口逐渐愈合,没出十日就大好了。 杨重在这贝勒府里住了这些日子,也不知到了何月何日,只见树叶渐渐凋零飘落,看样子深秋已然临近。 这一日早晨,贝勒府里的佣人叫杨重去前堂回话。杨重赶紧跟随这佣人到了前边,刚一进屋就见四爷胤禛和十三爷胤祥正坐在八仙桌前说话,杨重大喜赶紧打千说道:“小的参见四爷。” 胤禛一见杨重,脸上露出满是赞许的神情说道:“你伤还没好利索,起来回话吧。”
胤祥笑着一指桌上的铜匣对胤禛说道:“四哥,你可是收了好门人,拼着性命把这东西送回北京,实在是难得。他那伤口我见了,好悬没扎破了肠子,你可得好好得赏赏他。” 胤禛也是笑意融融,从手上将那枚翡翠扳指摘下,扔给杨重说道:“接着,这个爷赏给你了。” 杨重接住那扳指连忙举过头顶说道:“四爷,这么重的赏赐我可不敢要,再说您给我的那一千两银票我全都丢在路上了,这我还没向您请罪呢。” 胤禛哈哈大笑道:“我胤禛赏出去的东西,几时还说要回来?既然赏给你了,你就拿着。至于那一千两银票更是区区小事,你人活着回京城比什么都强。” 胤祥笑着对胤禛说道:“他来的时候,我还纳闷,什么证物口供的,你不是几天前就送到了吗,怎么又送一份?等我打开看了你的书信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你是唱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杨重一听这话,抬起头看着胤祥不知所措,胤祥笑道:“没明白,你家四爷给你的不是什么证据口供,你自己看看是什么?” 说罢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地扔到了地上,杨重急忙捡起来一看,原来这铜匣内的所谓证物口供全是假的,都是些抄写的诗词歌赋和古人文章。看到这里杨重心中翻江倒海般难受,心想自己拼了性命保住的原来是这些玩意,没想到这是那胤禛让自己吸引对方注意力,而真正的证物口供早从另一路早就送到北京,可自己却蒙在鼓里还以为身负苏北百万灾民的重托,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呢。 想到这里杨重心里有说不出的悲凉,站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胤禛颠怪地瞪了胤祥一样,可这位十三爷却满不在乎地喝着茶水,全当没看见。 胤禛站起走到杨重面前,拍了拍杨重的肩膀诚恳地说道:“杨重,你别怪我这样做,那日的情形你也是看到了,为了保护证物口供,因此我才出此下策,请你不要责怪我。我在这给你赔礼了。” 说着胤禛就要躬身施礼,杨重赶紧搀扶胤禛说道:“四爷,你可别这样,小的实在是担当不起,只要这些证物口供能让皇上看到,惩治了贪官,救了苏北百姓,我就算是死了都值了。” 胤祥一见杨重脸上阴晴不定,也知道自己一时说走了嘴,于是便往回找补,笑道:“杨重你也别多心,世道险恶,这人心只有试上一试才知是善是恶。既然你如此忠心,我四哥绝不会亏待你,打从四爷府上出去的门人没有一个不高官得坐骏马得骑的,你就好好的跟着四爷吧。” 杨重急忙行礼说道:“多谢十三爷,小的记下了。” 四爷转身回到座位只是对杨重说:“快快将一路之上的情况讲来我听。” 杨重不敢怠慢就将路上发生之事讲了一遍,他什么都说了,可唯独没有提到云儿,他知道这云儿是天地会的人,对面前这两位皇子是万万不能提的,于是也就添枝加叶遮盖了过去,只说抢铜匣的事情。 胤禛听着杨重所说,眉头紧锁问道:“你确定是太子的人马?” 杨重回答:“应该能确定,据小的所知,那赞善是太子府里所设的官职,你和十三爷府里恐怕都没有吧。” 胤祥将大辫子往脑后一甩问胤禛:“难不成二哥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胤禛忙摆手说道:“不要胡说,次事自有皇阿玛公断。” 胤禛沉吟了半响问胤祥:“老十三,你说这字薛家堡救下杨重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