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浔雨之女（十六）
大房子。 大，好大，非常大。 高，好高，非常高。 抬头，仰脖，叉腰，扬后，继续向那最高点慢慢扫描。直至见顶端有三面十分幅阔的布帆，南北招展，极力飘摇。 簌簌抖擞，就如同要和天边那缥缈的青云紧密相连。 矗立眼前，俨然一尊仰而望止夺魂摄魄的奇迹城堡！ 观仔细，才渐觉这庞然粗犷的实体物，渐现明朗清晰的容貌，壮阔到极点。 型为楼，体若舰！ 横贯近百丈，纵过几曲宽。负山悬水，静伏蓝天！ 只无船锚垂吊，确有瞭望高塔填端。环弧状的轮廓，若一巨大钵盂朝上敞开。 逼真，惊伟，昂然，震撼！ 对称和谐，古朴壮观。体积有摩天一般结构，却无防御护围墙。多用大石堆砌，确又不见刚硬斧凿的线条。 舰船之巅，如蛰伏的猛兽，孤傲耸立，君临天下一般，充满不可一世睥睨四海的豪气，宏伟灿然！ 此栋建筑，外形采用军阀战事才有的特立‘护卫舰’风格。 这种军器，在洪历大陆并不常见。机身巨硕，勇猛力强。乃海上响当当一霸，最多可容千五人次登其作战。 然其缺陷也很明显，就是机能厚笨，行慢驶缓。吃水深，少灵便。多非以它出航鏖战，宜于港码巡防守边。 模块分船首，中舱，尾翼三大构枢。 前者，作成宽敞通透的甲板厅，平衡硚岸。 搭建几条模仿敌袭拼杀的平台跳板，能高眺望远。不单出入行动利捷，也提供广阔真实又优良的视野空间。 中舱，有上，中，下三层，现形稍矮。 各舍窗口，平直成排，若规则待命列阵一般，亦是使用面积最重要一处所在。提供休待，饮宴，娱乐，书绘，布画，备军，训演等诸多功用。 幕布卷蓬，遍开两侧，均垂一扇又一扇特大的落地长窗，阳光饱满，明媚透亮！ 后翼，翘起最高。若一尾巴，固定于一精测支点。 作为掌控疏散水流，动力辅助的关键。此部多留物资，蓄饮，食材，仓储，集运所备。附带锋锐的分割器械，以驱除海面随来漂流的废弃垃圾。 一潭清水，蔓衔石沿。阳荫掩映，折曲天成。 有主题的大气，也衬配副图的布控，构成一幅宁静典雅，自由自在，令人心神驰往的绝佳海景乐园。 巧思自然的设计，精妙绝伦。仿佛人置洲地，近浅滩，临海风，品生鲜。临舰其中，又别有一番雄霸潮海五湖的沧浪之感。 若说普通百姓，看不到如此怪异的居住城房，便世族大户之家，这样匪夷所思的搭建方式亦难得一见。 惊叹后，是颓然。 虽念这实实在在夸张奇幻的建筑，非常有趣。然此际心如死灰，为自己眼前即将面临的悲惨处境，愁肠满满，分显哀怜。 ‘自家’门前，一马平川。 空荡荡绵延数里的大片土地，十足就是一赛马横疆的大广场那样平坦！ 猪狗鸡鸭，踪迹不见。 想那时时吵得聒噪，不知安生，又喜用极欢迎自己喂养食物的小家伙们，成片相连的愉快叫声，犹荡耳边。 晒凉果干的葡萄藤架，全数连根拔掉。 饮畜之井，沙土埋满。那曾是母亲十分厌烦，洗晒衣物的地点。那有一张丑陋纹裂堆积的脸，手肿皮烂。仿佛还在抱怨自己滚草丛，钻石缝，弄的满身脏泥，数落没完。 齐整碧绿的小菜园子，彻底铲完。 还用省下碎石，码出一条小路，七弯八拐，通向人迹罕至孤独冷僻的水雾后山。如人常走，怕会破坏那一静怡孤高的岳峦。 总之，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一切印象，不愿相信的消失，一去不返。 没了！ 全没了！ 房子，栅栏，菜园，家具，就连养鸡鸭猪狗的铁槽笼圈，也没留一个！ 住哪里，吃什么，喝什么！ 定是镇长浔影出面，替自己支付欠下的几万金钱，母亲心痛之余，便把这让她吃苦受累度日如年的破草房，抵押舍卖。 怎么办？ 望那蓝色天空，都落满苍苍黑斑。 悲戚。“母亲？ 母亲。 母亲！” 唤天天无应，唤地地无灵。 交谈窃语，欢笑如戏。一声声赞美，夸耀，吹捧，叙说一句句魅力无边引人遐想的话，却无一只字片语听进。 朱小心，这次没骗人！ 自己，真的，被母亲抛弃了！ 这时，旁边递过一块小手帕。大发善心，帮艾雨在红彤彤迷离的美丽眼睛处摸来摸去，模样一本正经。 一脸无辜，掏出一副竹节。举手示意，笑眯眯，贼兮兮，三不五时的走走晃晃。 温柔。“雨儿，很想哭？ 别藏着掖着，你该要好好哭一回！ 让人家知道，感受到，在你心里，那份无穷无尽的悲，和苦情心酸的泪！ 哭，要最大声！ 努力的哭！卖劲的哭！哭的咬牙切齿！哭的悔恨无极！ 在今天这么一无限风爽，明媚辉煌的大好日子，你应哭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还要让全世界都能感受你的凄惨，无助，绝望和伤心！ 来，张开小嘴，扯开你美妙动人的嗓音，乖，端起小爪，捧起你粉粉兮兮破碎的心。 jiejie在这，会抚去你幽兰黛染的细腻睫毛上面有一直凝霜不断泛滥的晶莹小水滴。 看那，这么多人赏识你，窥伺你，惦记你，怜惜你，爱着你！ 你怎么着，也要表现的梨花带雨，啼声幽怨，富有诗意！” 头埋粉臂。“我，才不，” 安慰。“不会？ 人家教你。 来，你跟着唱。 思念，我的娘啊！ 我可，怎么活啊！ 可怜，我的家啊！ 彻底，成废墟啦！ 心疼，养的猪啊！ 我还，没吃你哪！ 活着，好命苦啊！ 玻璃，心都裂啊！ 我穿，这么美呀！ 赶快，来人追啊！ 谁来，抚慰我啊! 小女，定以身，许，许，啊！痛，痛知道嘛！哎呦！混蛋！ 拳脚乱出，大呼大叫。“你，胡说，” 躲避。“明明哭的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淑女动口不动手，何况你可是仙女！ 别，别打了，” 本来，美眸中的金豆子酝酿到窗口，微微的刚冒半个小圈圈，然经过她这一番戏耍和嘲讽，直接就这么弱弱灰灰的收了回去。 落寞，蕉萃无力。 这一闹，时空交错。悲倒没了，干剩下气了！ 起哄，架秧子，瞧好，看热闹，怎奈一个乱字了得。 越觉羞愧，失去知觉的大脑，晕晕的，如同忘记自己身在何地。 一只只全神贯注的眼神，一面面仰头大笑的脸容，一道道传流不息的声音，一处处的喧哗拥挤的追捧。 遗忘，失神。 不要在这，不要在这里！ 好多人，好密集，好恐怖，好吓人！ 不敢睁眼，抱住双肩。玉齿咬唇，俏脸煞白。拔开双腿，亡命飞奔！ 大骂，紧追。“雨儿，给我站住，要死了！ 滚回来，你跑个屁！ 停！把裙子提起来！ 要是勾坏脱丝，我绝饶不了你！” 一场追逐战。 这时，那巨大的船首，传来一洪亮温暖却又熟悉的老者声音，低沉悦耳。 此人长衫拂动，敦口面方。那如同看透生命般的眼神，淡然而处，宛如一饱含智计的鉴赏家，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出‘喜剧’。 招手，唤道。“我镇的‘浔雨仙子’，老夫已候你多时。” 音量不大，却透出一股镇定诚恳和不容猜度的真实，而他的音域，更如同附加了某种力量，似能传天外去。 恍恍惚惚。 映入眼帘，竟是浔雨镇上分量持重性格有些古怪的石长老。此际一脸慈祥，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瞬时，朱小心变得眉开眼笑，如老鹰抓小鸡，领着‘到手的猎物’，飞快冲入这大舰船般的城堡里！ 原以为，外面围满人，堵满路，可内部的人，更多几倍。 三五一组，两三为谊。俱是参观，欣赏，亦或探寻这悄然中建造震惊当面的大船，在它威势无俦的姿态中，到底隐藏何等惊人的秘密。 一楼，二楼，三楼，甚至梯面，仓储，塔楼，都有人涉足其间。 本幻想着，这豪气干云的庞大城堡，一定修饰的十分豪华，足相匹配。 然落入眼底的场景，不敢恭维。满是空旷的苍凉，还有灰暗不堪的纹理。和猜测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画面，大相违背。 墙壁青灰，石砺缝隙。木屑边角，未干漆油。壁面水浸，潮湿未去。 凸裸石地上，数根巨大粗壮的玉柱勉力撑顶，表面却未经雕琢，打光，粘晶和磨皮。淡花蓝底彩砖，仅中心处铺围一圈，便没了头绪。 吊顶，龙骨，挂杆，参差不齐。窗棂，踢脚，木檐，无闲装饰。就是那一气派高雅悬挂的八瓣莲花大灯，连最基本照明作用也没发挥。 意兴索然。 初具规模，多未竣工。 依然可见多位辛苦工作的建筑工匠，在细细做后整理。出于安全考虑，甲板，跳台，缚帆等危险地带，留专人监护，禁止攀登！ 正前。 但见高大宽阔的厅堂下方，大设一方圆形石台。硕大白山，居于正央。有一道汹涌暴躁冲飞丈高的莲朵喷泉，珠飞水溅！ 夺人眼球，极为罕见！ 此是，什么古怪意味？ 在庄重逢迎待客的大厅，竟竖一道喷淋设施！是想让人如沐春雨？还是要把来访者淋一个落汤鸡？ 近前，发现不是。喷水过程，虽势狂暴，但有局限。 一丈层高水槽，沿边拱起四座圆盘。当内盛满水，便分流而下，片片水帘若透明的丝绸滑动，大大减少冲击。 临地双侧，更置一精致小巧的花菊造型小池，形成回路，疏散流泉。 唯见清澈活泼的水，顺一条贴紧门栏的屏障延伸，通畅无阻，汩汩地流向外面排泄水道去。 本身来说，这一石堎上做工被挖坏，很突兀，又不和谐的泉眼，已大大破坏这厅堂严谨的观摩布局。 但经此妙在人为的一尊蛋糕水台起立，确又有如化腐朽为神奇，立竿见影，成为极难一见的幻彩之域。 不得不敬服，此城主人思想的特立，敢作敢为。其风格耐人寻味，含包沉浸自然的一种豪爽和大气。 阳光落照，光影投射。给此增一分清爽，安逸和不拘一格的静怡氛围。 亦真亦幻，煞是新奇！ 无数人注目下，石长老慢慢走近。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这一老一少身上。关切后续，和罗织人到此目的。 忧伤不散。 执礼，问安。“石长老，您好。” 回应。“浔雨仙子，身体可无恙否？” 紧张。“好多了，” 凝视。“这老夫就放心了。” 忧伤。“您，为何在这里？今天，不用镇上工作去？” 石长老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微笑。“对老夫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等你。” 脸红。“我，” 打断。“观这栋房子，感受如何？” 想想。“很气派，安逸，呆在这，像能平心静气，” 叹服。“此建筑诞生，确耗费一番思考和心血，” 凝重。“请问，您知这城堡主人家是谁吗？ 何时，回来？ 我，不是，要钱。 我想，拿走自己一些书。 若是，没丢掉的话。 不行，也没关系。 我，这便离去，” 劝阻。“已经来了。” 老人径直足往高阶，凝视艾雨。目光中，如有关心，似有鼓励，然更多的是，那注满淡然的情绪里伴随一种若隐若现的深深忧郁。 扭头。“把那东西取来，” 一助手，迅速而慎重的捧来一沉甸甸的锦盒。 启开，霞光五色，瑰丽耀眼。红底绒布上，摆放一顶巧丝细织奢贵精致的头冠，煞是莹亮美观，璀璨非凡！ 亲自托起，解释。“此物，名白凤浔雨冠。 亦几十年前，聘请我国数位高级珠宝大匠，历时三载，精制而成。 内外，俱以合浦粉縠修模。附以白玉，景兰，水玉，灵石等昂贵材料掐嵌。 上饰苍云，翊以珠凤。翅翼，颈首，皆衔珠滴，巧夺天工。前後宝珠，一百零八颗。叠银花，心蕊，小叶，穰番四鬓。 初意，为陪浔雨大人仙体陪葬。但后来，浔影老大提议保留下来。 并且，以此冠为名头，开创出十载一界异彩纷呈的浔雨接班人大赛。祈盼魁首，待继承浔雨仙灵的有缘之人。 现在，是属于你的，” 无数人瞪大双眼，如痴如醉，俱停滞鉴赏这一璀璨玲珑的宝贵头冠，连连赞叹。 此物不仅外在静雅美观，更主要的是，那后接缝处巧妙细细绘出四个篆体小字，‘浔雨仙子’，体现它的不菲价值。 朱小心，已忍不住大叫。“好亮，好美，好闪光！ 雨儿，这回可发达了，就看这镶的大颗大颗珠子，简直无价之宝！ 还不，快叩谢圣恩！ 石长老，雨儿不懂事，人家替她谢谢您，以及感激众位大人的恩赏厚待，她一定不辱使命，让浔雨之名更加辉煌，” 绯红的脸。“我，不是，不能要，” 打断话语。“莫紧张。 老夫论年纪，足当你的长辈。厚颜，也唤你一声‘雨儿’。 想告诉你，人活着，总会遇不快不想不愿和不如意的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比比如是。 但你只要转过头，就会发现，一切缘由不外乎陈平若水，过眼烟云。 放下挂碍，心得自在，” 泣如珠雨。“记住的，” 拍掌。“众位相亲，老夫今同大家共聚于此，也感荣幸之至。正请众位，一同完成这礼仪。” 此意一出，呼声高起。人均自发簇拥艾雨外围，待石长老致辞。 认同。“石长老一番话，发人深省，妙用无穷。” 安慰。“小仙女，不要哭，” 紧盯。“小仙子，别担心，” 贪婪。“就是，大赛时候那么风流迷人，拿出你那争相斗艳，甜蜜惑人的风姿，要娶你的都排长队，” 夸奖。“我家孩子，要是有这小仙子一半出色就好了，” 嬉笑。“我保证，小仙女一定越来越耀眼，” 陶醉。“是，世界越来越浮躁，唯有小仙子不同。我看到她的刹那，就如感受到这世间最后的一点沉静至美，寒雪冰凝，真愿永远长醉在那深远悠长的宁寂仙域，不再复回，” 亮眼。“好，好词，” 拥护。“还有粉嫩甘甜，清纯可人，” 攀话。“楚楚凄美，芳香怡人。” 心酸。“是，前提是别遇到色迷迷的男人，” 厌恶。“千万小心，且不可让不三不四不靠谱的臭男人亲近，” 嘲讽。“不然，仙女之姿也会遭到糟粕和亵渎，” 憎恨。“女孩，美妙伊人，自有优秀男儿追逐，乃为常理！” 摆手。“也要看，有没那资格！” 附和。“女人，不管何时何月，总归要依附男人，千古不变！” 不屑。“软脚虾的货色，跟着简直跌入地狱！” 制止。“咱们淋雨村，这回可谓因小仙子一鸣惊人。” 感叹。“瞧瞧，这城堡可真是大手笔，” 钦佩。“那感情，这可是镇长大人亲自督造，多威风，多荣耀，” 幻想。“南山有鸾凤，梧桐慢舒羽，清啼惊云霄，世间独秀丽，” 人群，也由衷的开始聚拢，寂静无声，盯着这特异温馨的场面。 鞠躬数回。 石长老双手捧起这一象征光明未来的头饰，面向南方，如在眺望远方无边无际的蔚蓝深海，也像在追忆浔雨生前惨烈的战事画面。 朗声宣布。“既定的浔雨将军继承加冕仪式，现在开始。 有请未来的‘浔雨仙子’接替之人，艾雨，虔诚恭敬的接受仪式头冠。 登台。 行礼。 躬身。 告慰，天地，再拜，浔雨大人君恩，后敬，四方民情之意。 礼成。” 按照简约不能在简约的步骤，在众人五色缤纷的各种表情中，艾雨终将这盏璀璨华冠戴在头上，忧心忡忡。 掌声雷动之中，宣誓给这场浔雨大赛的结尾敲想宏钟。 风停水息，若止在这一时刻。 石长老，像是这栋船的大管家，头前行走，边不停介绍。 至一房室，正有茶香。 摆放许许多多样式古旧泥塑，石雕，家具。沉厚雅致之态，隐现大家气派。 墙面，挂着精美壁毯，色泽黯淡，各类艺术品和收藏，琳琅满目，偶有残缺。难测价值，更难知它们曾经有过何等闪光的岁月。 壁炉旺火，照射上方，一副肖像图露出抖动模糊老旧的文字，引人注视。 石长老招呼二人落座，倒上香茗，便就那么闲情逸致的开始品饮，怡哉悠然。 虽选面窗的木塌，有不错彩光，但还是感受到此舍刚搭建的弊病，不适，不爽和无法避免的冰冷和潮湿。 诵道。“人于天地间，不羡慕神仙。 无有欲，无求缘。粗茶淡饭，笑语畅谈。 处江湖之远，而安之其民，居堂庙之深，而忧向其君，轻松治政，隐逸无寻。 行白衣，驰四海，便看日红月缺，青苍秀丽，蔚蓝处处，影影披荆斩浪之长天！ 逍遥而往，耽乐于山水之间，一日千多百里，何幸有哉。 认真。“有些，孤单，” 兴奋。“人家陪你，保证你不愁寂寞，快乐无边，” 苦笑。“此是浔影老大，系心的梦想。 此眼见的所有，均经他亲自精心推敲，并联合多家大匠，才塑造出了这栋蓝图夸张的城堡。 外观和当年所遇的神垒巨舰，如出一辙。以吨重大石建造，虽不能移动，但坚硬稳固，巍峨万千。 它就像阐述曾经无数情思百折的珍贵回忆，和犯下严重错误的痛忧和忏悔。 当然，这样的建筑，才是足以配得上‘浔雨仙子’之名的居所，别具一格。” 审视。“这，都是浔影大人的？” 摇头。“多为浔雨大人家中之物。 曾经那场冤案，早倾尽她的家产。只剩下最不值钱的物件，勉强保存下来。 古旧，无光，暗沉，朽烂，已闲置埋没很多年了。 想必，直到此时，才算给它们找到应该归宿的地方，渐渐浮现原始的那份美感。” 越看，越觉惊心。 大多书画，俱是驰骋大海的英伟雄壮和寄托无限悲痛的冷酷深思。 汗颜。 浔影镇长，真是不愧海军将领出身，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连睡觉做梦都还想着要出航吗？刚刚石长老好像说，为谁所造？ 恍然。“这船，是，” 微笑。“没错。正是浔影老大，特意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倒退。“这，怎，” 送？ 礼物？ 这么大的一栋壮观城堡，无端端这么轻易的送给自己了！ 抬首，如似望见一颗天外的巨大陨石，莫名其妙，偏偏那么巧合砸在脑袋！ 至二层，整个通道，阴森森，黑漆漆。 无数房间，未装门窗。 撒娇。“雨儿，人家怕黑。 你现在，好美好亮。特别这个王冠，真是好好看滴！ 在这暗处，都能当照明灯来用。你拿下来，人家也要戴戴看。让人家也享受一次当仙女的滋味，行不？” 紧张。“不，” 大骂。“什么！ 小翅膀没长毛，你就神气没边了！ 刚戴个高帽儿，你就真把自己当女王了！ 不是本小姐，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死乞白赖的又把你拉来，你，你，你对的起我吗！” 忧愁。“很贵的。要损坏，我赔不起，” 埋怨。“钱，钱，钱！ 你脑子，除了装这字，就不认识别的？爱，难道就不主要么！人家那么疼你爱你，老天爷都能看见。 你别逼我动手，信不信我立马给你砸了！” 落寞。“给，” 开心。“有什么大不了的，宝贝最后还不是落我手里？ 你，那么紧张作甚！ 先陪石长老，走远些。 别让他看见，听见没有！ 人家要仔细研究研究，怎么把上面珠子拆下来，” 再一次将这水作的小美人，欺负的大哭不止。 拾级而上，三层。 因船体建筑模式，此排一侧便有五六间位置，两方相加，共十多房室。就是把朱小心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也住不满。 打开最中一扇粉色房门，魅影婆娑，清香扑鼻。 石长老，解释。“这层，就只一间可用，暂作你的房间，看是否喜欢？” 光芒万丈，霓虹炫彩。 真如公主王女的香居，纤尘不染。 一张张姿美诱惑的丽人挂轴，隔离影窗。一张洁白波浪的锦缎睡床，秀丽柔软。 奢华的丝绒锦帐，极致悬飞的轻薄长纱，水果状的松弹小座椅，飘摆叮呤的水玉吊坠。一点一滴，突破人触及的构想层次，若瞬间堕入无边无际的天堂之间，沉溺迷离。 各类家什，讲究非凡，新颖雅致，均表现醉心细腻的轻松氛围。立足其间，无不述尽或坐或卧都透着一股无比舒适的享受意味。 宽敞浴室，洁白无痕。螺旋的白蓝尖顶，弧形下展，若能涤净人心，宏大的灯饰，释放温柔的荧泽，悦目无比。 一大大瓷质浴盆，曲型流畅，触感滑润，而在旁平平添置怡静淡雅的一道帘纱，立使这单调的空间连一整体。 可想沐浴其中的玲珑玉人，那种随之若隐若现朦胧之美，伴和着帝国宫廷式风韵，如把逝去的春情岁月，拉回现实。 窗外清风涛绿，灵秀飘逸。 荒野草坪，亦有野花摇曳风回。四面湖水，清澈无垠，让所有的一切都使得城堡梦幻而优美，弥足尊贵。 疑惑。“为何，要做成船的形状？” 直白。“想当然尔。 受世代歌颂的浔雨将军，本任职海军大都督。驰于水上，当离不开战船战舰。 还有，建筑必然根据形貌地势。你家环境虽然潮湿，位置偏僻，但周围无阻，延景非常开阔。作成大船之状，相得益彩。 一来，能展示浔雨大人生前曾闪耀一生的辉煌事迹，二来，也说明浔影老大对你充满未来的期待和关怀。 攀越骇浪，御于四海，雄心不死，给此明志，” 思考。“懂，” 咬手。“这大房子，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看墙上的女人，好像在笑，一直笑，还不时的对我瞪眼珠子。我怀疑，这是不是有鬼？ 怪渗人的，没一点人气，” 解释。“许是设施不够完善，显得冷清，” 指着。“广场好大，做什么用？” 为难。“本意搭建巨大花园，后来资费不够，” 询问。“菜园猪圈没了，以后，” 答应。“我们已补足大半年的食材储备，不会让小仙子你饿肚皮的，” 放心。“谢，谢谢您，” 午时，吩咐上餐。 石长老安排下，人群渐渐散去。而那些工匠，也随之离开。两位厨房人士，端上一桌几样卖相不错的饭食，退出房间。 菜色简单，一叠莴笋丝，一盘炒青蒜，一盘绿黄瓜，一盘豆芽菜。许是特别优待，专门为艾雨的白米饭上盖了一枚夹生的煎荷包蛋。 朱小心娇生惯养，口味刁钻。对这些没滋没味的清淡小菜，实难下咽。 静下来，二人不由紧张，猜想这老人可能有什么重要的话，不便外人听见。 轻松。“雨儿，你是男孩子？” 忧虑。“是，是的。我，不是成心，要瞒，” 喝粥。“果然。 别怕，老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莫娜初时提及此事，我们已猜到结果。只是一时没能想到两全善后举措，险些让这重要的选举大赛惨遭失败。 为弥补仪式后续破绽，也没能顾及你，望你体谅一二。 你出走时，我们才幡然后悔。 后来镇中为找你，出动数百人。就在渔民，打捞你时，发现你全身冰冷，心脉断绝，皮肤发亮，血rou透明。 我们，不甘心你死，将许多医护找来施救，采取很多办法，但你就是人事不觉，一直不醒。 大家滨临崩溃，最后发现，你的肌体柔软如常，并未僵硬。才明白你只是水侵受寒，影响脉搏心率。 总算，放心，” 垂首。“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我当，” 吃菜。“你不当谁当？ 世间之事，真相往往出人意表。 人见人言的历史，也难免背道而驰。其中的错乱复杂，不可思议的超出想象。 当初，浔雨大人在世，考虑帝国从军，以女性身份从事，多有不便。而后为避开仇杀，故而才隐瞒女儿身份。 至于本镇，许多斥候，侦查，督办等工作人员，改换姓氏背景，也很普遍。 其实，我们初衷挑选浔雨接班人，并未单纯要求是女孩子。只是几十年，民众潜移默化的这么认为。 人热爱生命，毕竟以美丽善良的女子姿态立意，更符合我国人们心中期望的标准，亦更加符合慈悲与和平的形象特征。” 惊喜。“那，我，” 点到。“是。 关于你男孩身份，经商议，还是将其隐瞒，不与人知。 这其实，主要是你母亲意思。你貌相特殊，她希望你也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至被人当成怪物，妄受指点和非议。” 面庞红透。“对不起。 母亲和我，被父抛弃，她为照顾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她有些痛恨男人，精神麻木，活的一点都不快乐。 于是，一直把我当女的来养。 可是，每次见到我，还常常纠起她的心火。对我，很讨厌。 去参加选美大赛，是朱小心说，能骗到一点奖金，没想会这样，” 眉毛直立。“混账，气死我了！ 怎么兜来兜去，最后赖到我身上了！ 你跟那个苹果树，唧唧歪歪，缠绵悱恻。当着我的面卖弄风sao，旁若无人的四处勾引男人，也是我的主意？ 本小姐为让你夺冠，给你买裙子，选首饰，我倒贴了多少钱！ 你，你，今天，若不把你舌头扯下来，我跟你姓！” 老怀大慰。“相貌自然天赐，人哪能左右唯一。 雨儿的姿色，怕是生为女子几世都求不到的机缘，多受人瞩目，也是正常的。”。 心酸。“可，我，不想当女的，” 唾弃。“确实。 别看他模样这么sao，脸蛋这么俏，勾魂夺魄，花枝招展的，其实小心思多的很，做梦都想当英雄角色！ 偏偏，胆子比兔子的还小。只要逢人，就急急忙忙的往沟沟缝缝里藏。 坚强，勇敢，自信，更是一点不沾边。 曾经放纵，离家出走，差点被那坏小子给勾走。这一次选美觉得害羞，自尽投湖，差点小命丢掉，” 石长老颔首，有些凝重。“难怪。 其实，这次大赛对雨儿来说，亦可能是一次转机。 接触更多的人，遇到更多的事，或许，你也就不会感到那么孤单和恐惧。 人，是群居动物。 想要生存，往往不得不违心逆命，依附同类。 哪怕心有不甘，命运坎坷，也要珍视上天赋予人最宝贵的生命，务再有轻生之念。 并非所有野兽，都会攻击人的。” 感激。“谢，谢您，” 微笑。“别忙谢。 既然，老夫今日把你盼来，关于你的情况，也该对你交代了。 ‘浔雨仙子’诞生，也是履行你职责的开始。我们已制订好关于你的修习课程，望你提起精神，不负众望，早做准备。” 忧伤。“我，要做什么，” 分析。“到时，自让你知晓。 估妄言之，你将代表这个浔雨镇的文明标志！ 虽这里，是你的‘新家’，不过为你的修业方便，另外已安排你新的地点，希望你能早进入状态。” 平静下来。 石长老所言，再清楚透彻不过。 人，若想不饿死，就得听话，就要服从。 母亲离开了，孤零零的自己如何生存？ 总不能真赖朱小心家里，寄人篱下。 探听。“请问您，大概，什么时间，启程，” 淡然。“明天。” 一口饭粒，全入气管。连咳不止，俏面通红。 明天走，今天说，分明不管自己同不同意，结果一样。既如此，您老人家这还让我准备什么！ 难过。“能不能，不去，” 泪水噙满眼眶，哀怜地如只小猫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朱小心，安慰。“雨儿别哭，jiejie在这。 石长老，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浔影大人才给我家雨儿建立这么这么大这么这么豪华城堡，敢情就让住一晚！是不是，太惨了点？ 实话说，人家上个厕所都找不着门的！ 童话故事里，灰公主穿着水晶鞋还有跟白马王子喝点酒拉个手拥个抱亲个吻的，最后来个美到不行花飞漫天的落幕庆典才完。 没管家，没女佣，大半夜的让雨儿跟溜进来的孤魂野鬼住一晚，好可怜的。 好歹，享受十天八天，” 山长老，摆手。“不可。 说实话，这栋建筑风景通畅，装饰完善的居所，仅这一个房间。 这船之初耗费，便已超万金。构想如全部完成，还要多添十几倍。以镇中目前经济状况，还做不到。 若有朝一日，小仙子功成名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嘟囔。“真是‘广厦万间，卧眠就给留了三尺三’，” 一度尴尬。“现非常时期，条件有限。相信不久，小仙子就能回家看看，” 拉起。“雨儿，咱走！ 和人家一起住，反正早晚一家人。 以后jiejie养你，准保你白白胖胖的。总好过受人恩惠，任人摆布。什么‘浔雨仙子不仙子’的，咱不去管，” 石长老，心中犯难。 早知这样，悔不该应承此事。想那几个老家伙，跑的比谁都快。万一艾雨这小孩子耍起性子，当真难办。 尽力。“雨儿，老夫不勉强你。 虽时间唐突，但你也要明白大家对你的一番良苦用心。荣华富贵，锦绣前景，这些，息息相关。不为别人，也要对自己打算。 如何决定，今等你答案。” 少顷。 望着一脸慈祥的石长老，反思他一连窜的内容。 若自己拒绝，可能会遇到一些非常手段。何况现在处境，更是没有任何资格谈条件。 落寞。“我，跟您走。 母亲，离开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城堡很好，我能否留给朱阿姨住？” 朱小心，冷哼。“算了。 你家这实在偏僻，卖rou不顺路。大早晨起来，娘要做早点做家务，爹和大甘要运猪卖rou，太折腾。 你放心，你不在，人家会替你看好家，等你回来，” 石长老目的达成，先一步离开。“养精蓄锐，好好歇息。明晨出发，准时会有行驾车马。 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对了，你母亲临走，留下一句话，‘只望你，不要记恨她’。” 乡村小路。 光线昏沉，悲凉气息。 一调皮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开心领路，一仙姿绝代气喘吁吁的新娘子紧追不休。 前者故意鼓起平坦的小胸脯，白牙放光，炫耀似的牵着对方粉嫩手臂，小心翼翼地生怕别人抢去。 这一对靓丽妙丽的姐妹花，委实令人羡慕瞩目不已。 街旁，朱小心神神秘秘钻进一木棚里，后咬牙切齿，从内拉出一匹高大白马。 此马毛色灰黄，二目无神。筋rou嶙峋，垂垂老已。惨不忍睹的样子，就如临死前吊着最后一口气。能否骑乘，还是个问题。 也是，凭这丫头的神经细胞，也分不清好坏强弱，或者，缠着别人夺过来，没用钱的。 踮脚尖，撅屁股，费劲巴拉，总算蹭上马背。不顾艾雨忸怩后躲，鹰爪祭出，堂而皇之就这样一把将其拽了上去。 这高度，吓得艾雨这位柔柔弱弱‘小娇娘’，眼不敢睁，手不知扶，缩成一个球，哆嗦不休。 好在此马性情还算温和，没有丝毫不快之意。 边走边做鬼脸。“娇嫩激萌的小娘子，还不快快戴上凤冠。现本小姐要跨着这匹高头骏马，带你去兜风！ 定让全村之人，都能瞻仰到你的绝色美丽，感受到你的甜腻风味。你我相偎相依，好好享受一番难忘的二人约会，” 恐惧。“你，会骑马？” 扭头。“怎么个意思？ 门缝里眯眼，瞧不起人，是不是！ 以本小姐聪慧绝顶，天纵之姿，骑马骑驴，简直都是小意思！ 就你昏迷的这些天，我茶饭不思，日夜盼望，你能活过来。人家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定给你一个大大滴惊喜，” 搂紧怀中，春风得意。 片刻。 马扬蹄，不择路，直勾勾的对准人家食店铺，狠狠的冲去！ 主人家沸腾的油锅里，落进了十几棵大葱，半截猪腿，还有几十条没刮鳞的活鱼，香醇扑鼻。 求情。“我，我赔，我赔。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人家年纪还小，家人没在身边，不是成心的，绝对不是成心的，求求您，求求您了，” 惊喜。“这，不是？ 这不是小仙女吗？您玉体大驾降临，能光顾小店，是照顾小人生意，来人，来人，请小仙女里面雅座，给上最好的玫瑰花茶水，” 嫉恨。“闭上眼！不要总用你的狐媚珠子勾引人，” 马绕一圈。 行至中街，一片贸易往来熙熙攘攘的集市。此马像是闻到美味，再次飞驰。灰尘飘扬而起，冲进闹市里。眼不能睁，耳不能用。 大有千军劈易，谁挡谁不要命的架势。嘈杂叫嚷，惊天动地！ 簸箕笤帚漫天飞，陶瓷瓦罐满地滚。就这么风驰电掣穿过半条街，撞在一条无路的南墙根下。难得的是，还收缴一些战利品。马脖挂几匹丝绸，马尾系几条大葱。 哭嚎。“我，我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马本来很温顺的，不知怎么回事就惊了。人家没有办法，人家技术肯定没问题。大家能不能看人家这么美丽可爱的份上，饶我一回，绝没有下次，” 恍然。“这位小娘子，不是我们镇的浔雨仙子吗！ 真的！ 真的，大家快来看！ 我等今日实在冒昧，让您受惊了！ 没看小仙女在此，谁还瞎嚷嚷赔钱！牲口毕竟牲口，不能通人性。小仙女可要千万要注意安全，万一伤到贵体，可是我镇不幸，大家会心疼死的。 来，让小人亲自为您牵马，送您出城，” 痛恨。“跟本小姐去小树林，省的你在外面继续卖弄，” 林荫处。 马匹安宁许多，提提塔塔，四下无人，终于放心。 激动清爽，凉风习习。朱小心再受不得心中火气，欢喜的大力一拽缰绳！此马受命撒开那四只老蹄呼啸而出，在原野中穿梭不停。 刚临拐角，却是一片绿油油菜园。 马匹年迈，不听指挥，泥巴乱飞中，直接殃及了这一大片新鲜的蔬菜。那破烂叶子，喂猪怕都不吃。 偏巧一老汗拄着拐杖，棚户中出。哭天喊地，言明这里是他半年栽种的吃食。 磕头。“人家没注意，人家真的没注意。 老人家，我是迷路，误闯此地，我不知道，这个深山老林里还有人家的。 破坏您的菜园子，人家对不起您，这样，人家把所有的钱都赔给您，” 抹口袋，摸胸脯，摸马袋，最后见艾雨一身婚纱礼服没装钱之地，干脆朝其小屁股摸去。恋恋不舍，泪流不止，心痛肝疼的，拿出曲曲不到两枚金币。 哀求。“老人家，以示清白，我摸光meimei全身上下，就这么多。不成敬意，权且收下，” 气道。“两枚金，买米钱都不够。 小老瞧你meimei生的标致，看在她的份上，钱就算了。这样，你让她给小老当几天孙女，抵不够的债，” 抱住。“雨儿是我心肝，不能卖，” 跺脚。“那你让小老怎么活，” 发疯。“雨儿，快走！大不了，这破马不要了！” 逃之夭夭。 上坡，朱小心彻底释放残存的最后野性，咆哮不休。背着艾雨，摇摇晃晃的爬到一小凉山顶峰。 下面是蔚蓝湖水，上方是无垠虚空。 感激。“小心，你背着我很累，其实，我自己能，” 小心。“你给我闭嘴！ 再说话，我推你湖里喂鱼！ 人家，今天人家好惨那！ 钱没了！马没了！一路上，人人都在骂我，确，人人都夸你。 第一次跟你约会，居然是这个下场，为这个惊喜，我费了多少嘴，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 我，我不活了！” 不忍。“都是，因为我，” 怒喝。“别动，过来坐在人家腿上，” 很惊慌。“不，不，” 吐口水。“不把你卖了，不是稀罕你！让你坐我腿上，不是爱惜你！你这套衣服，可是价值一万八千金！加上头冠，那是天文数字！ 最起码，保存到咱俩结婚之时，” 夕阳冉冉升起，让灰蓝色天空呈现点点异样的赤芒。 小山顶，观风景。 黄昏余晖，二人从未见过是这么的美。 静静注视，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形容任何交流的言语。 一尾霞光，落满大地。 那道光晕，逐步最大，一云一色，生生揉进两人因离别而忧伤惆怅的眼底。 一动不动，任凭心灵间最微弱的呼吸。 好像万物为虚，一瞬之间已经融进这无边无际的天地去。 不在顾虑，那无关紧要的明天。 这个世上，仿佛只剩沧海潮汐和着清风，生生不息的弹奏忧伤的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