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满目皆西贝 打假竟不尽
睡至半夜,迷迷糊糊之中,只听到屋顶一声轻微的响声,半月已来,侯玉书的业务已非常精熟,一下便听出刚才是有人从屋顶掠过,而且,轻身功夫还蛮不错的样子。 他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不一会,屋顶上又是几声微响,他睁开眼睛,心中纳闷:“这深更半夜的,一拔一拔好生热闹,江州城此刻难道真的群魔乱舞了么?” 想到这里,睡意顿无,穿衣起床,他悄悄推开窗户,轻轻一纵,如同一道轻雾飘了出去…… “各路毛贼们,世上最帅,身手最好的贼爷爷我来了!” 站在屋顶上,他极目眺望,只见暗夜之中,几个身影前后不一在屋檐之上跳跃弹飞,向北快速遁去,他抬头仰天哈哈一笑,纵身一扭,身子已无声立于数里外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上,过了片刻,一道黑影从树下掠过,向前方驰去,那黑影过去后不久,又有两道身影从树下掠过……。 两拔人在此后突然分开,前面那人朝着城外奔去,后面两人却一拐,朝城南奔去,城南乃是江州城内富户聚焦之地,侯玉书这几日来没少光顾,这两人的此行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他心中思索,既然那人出了城,就没有继续跟踪的必要,而后面这两人十之八九是趁乱混水摸鱼之人,这一行业良莠不齐,混水摸鱼不打紧,若是做得过了,那侯某人说不得要管上一管了! 对于坊间传闻的盗帅,梅花盗,千手神猴等花名,侯玉书心中最钟意的,官方唯一认可的是盗帅这个绰号,盗中之帅,这名字听起来,透着一股风雅写意,本来鸡鸣狗盗这种极其卑鄙的事情,一个称谓之下的意涵竟然有了截然不同,隐隐已有趋向阳春白雪之意,上升到“窃书其实不算偷,盗帅实际不是贼”之高大上境界来。 “承奉抬爱,叫我盗帅,我自有责任规整一下同业!” 侯玉书居高临下,瞧见那两人东拐西拐,潜入了一所大宅子,心中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所宅子他知道,主人家是个积善人家,曾做了不少修桥铺路,赈济孤幼的事,是以,侯玉书当初在窃遍城中大户时,对这户人家手下留了情。 ----------- 那户人家家主姓王,年约五十旬,近日城中沸沸扬扬的失窃案自然搅得他吃睡不安,严阵以待了数天,却不见那盗匪光顾,所以也就松懈下来,他正妻已亡,却纳了三房美妾,这会,那王大户刚刚对完管家交上来的帐薄,正在考虑翻哪房的牌子。 突然,从窗户中悄然伸进一支细筒,那筒中飘进几缕黄烟之后,王大户四腿一伸,便人事不省了……。 侯玉书悄然潜身到两人背后,只听其中一个高个子道:“这么大宅子,今晚可由着咱哥俩扑腾了!若能搞个一两千两银子,也不枉咱哥俩辛苦这一回!” 另外一个稍矮点的盗贼抗议道:“一二千两,这王宅上下,怎么也不止这点银子吧!若是对那大户用上点狠手段,榨他个七八千两那还不是小意思?” 高个子讽嘲道:“你还真当是你是盗帅啊!一万石粮食都搬得动,这家里上下倒腾出七八千两银子,估计是不成问题,可是咱兄弟就两人,怎么弄出去?难不成分批么?” 矮子有些懈气:“真想不通,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我要是有这手段就好了!” 侯玉书不由嘀咕:“你当我大力神王诀白练的么?没两把子力气怎么成?” 只听瘦高个得意道:“不管他怎么做到的,他还不得替咱哥俩背这个黑锅?事情作完后,咱有样学样,画个猴子留个书,让衙门头痛去吧!” 侯玉书心中一阵冷笑:“敢坏我的名声,找打!” 矮子皱眉了一下:“这样?” 他继而眼中一亮,兴奋道:“要往他身上泼粪就泼多点,听说这王大户内眷长得挺标致的,不如,哥俩先劫个色?” 瘦高个yin笑道:“果然兄弟连心,跟我想到一块了!不说了,先把那姓王的弄醒,拷问一番!” 眼见机不可失,侯玉书咳咳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位真是妙人儿,这财色兼收的算盘打得不错,那徒有虚名的盗帅若是知道两位行径,也要甘拜下风!” 两人俱是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待看清只有他一人,这才稍觉安心,矮子眼露凶芒,恶狠狠道:“你小子他娘的是谁?” 侯玉书微微一笑:“不敢,在下姓侯!” 矮子从怀中一摸,掏出一柄短刃来,就要上前,瘦高个一把拉住他,上下打量了一会侯玉书:“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咱哥俩在这里踩盘子,还插上一脚,这有些不合规矩罢!” 矮子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是同行抢生意,不由大为气愤,指责道:“简直毫无江湖道义!” 侯玉书不禁好笑:“你们坏人名声,就合规矩么?阴人妻女,讲道义了么?” 瘦高个道:“我兄弟冒用盗帅他老人家名号,那也是替他老人家扬名!兄弟,你这做得确实不对,瞧在江湖同道的份上,你现在马上闪人,我哥俩也就既往不咎了!” 矮子神情得意兼有傲然:“可不是?咱兄弟今个还跟盗帅他老人家一起吃过酒的,这趟买卖,说不得也得孝敬他老人家三五成!我问你,你晓得盗帅的厉害么?” 侯玉书讶然不已,失声笑道:“这倒是我冒犯两位了,没想到两位竟然与盗帅是相识,真是叫人过意不去。我这就走,不过,临行之前,有两件事还望两位能指点在下一二!” 两人见他口头松软,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那瘦子笑盈盈道:“指点不敢当,你有话只管问,只要咱们哥俩知道!” “两位是在哪里遇到的盗帅?又在哪里跟他吃的酒?” 矮子嘴快心急,不等那瘦子开口,抢先道:“城西关帝庙,盗帅他老人家就在那里歇脚,这两天,去了不少同道拜访!热闹得很,你若想见他老人家,空手可不行,怎么着也得备几色礼物来!还有什么事?”
侯玉书面色凝重:“不知附近有没有什么高一点的山头,越高越好,侯某今日有幸目睹两位风采,真是自愧不如,纵我再做一百年,只怕也难及两位之万一,侯某算是心灰意冷了,打算今晚就出家,从此高山深川,晨钟暮鼓,再不问世俗之事!” 瘦子听他话不三不四,眉头微皱,心中不由有些犯疑,那矮子是个粗人,浑然无觉,犹在热心指点:“这江州城南便有座小南山,但不算高,但往西走个四百里,有一座青崖山,那地方少有人去,说高么!算是方圆地界第一高山了!你若是想出家,那里倒也算个清静所在。” 侯玉书不住点头,一副恍然的样子:“如此劳驾二位为我指点一下路径!” 说罢,蓦地出手,一把钳住住矮子右手,轻轻一扭,那矮子吃痛,短刀掉落在地,侯玉书出脚一勾,那矮子被他轻轻放倒,他左手揪住矮子的衣领,如拎一只小鸡般,轻松将他提起,对那瘦子道:“该你了!” 那瘦子见状大惊,拔腿就跑,刚跑出十几丈,只觉脖间一紧,身子离地而起,只听侯玉书道:“两位最好老实点,不要乱动,否则只怕有性命之虞!” 话音未落,两人只觉身子腾空而起,如流星炮矢般向前疾射而去,两人只听得耳旁风声呼呼,地上屋舍一晃而过,不由目晕耳弦,天昏地转,俱吓得双目紧闭,任劲风扑面,疯狂往口鼻中灌充,不敢睁目视物,一路之上,又觉得身子忽高忽低,唬得肝胆欲裂,只怕侯玉书突然一松手,两人从高空跌下,摔个稀巴烂……。 “大侠饶命!” “嘿嘿,不饶!” “爷爷饶命!” “说不饶就不饶!叫祖宗也不管用!” 不一会儿,两人只觉得侯玉书停下奔跑,睁眼一看,却是身处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中,眼前一座孤峰,高愈万仞,遥不见顶,只听侯玉书道:“就是这里了罢!” 说完身子一跃,已从地蹿起十数丈,待势落尽,足尖在峭壁上一点,又飞起数十丈,两人瞧得脚下越来越小,身子已在半空,均吓得口中失声大叫,如同丧失考妣……。 但那山峰之高,何止千丈,侯玉书连连向上纵跃,抬头上望,只见山峰上端没入一片云雾之中,半空之中,风声呜呜,寒冷逼人,那冷风如刀,吹在身上如砍如削,虽然他现在已是皮糙rou厚的人王之体,也是被吹得浑身难受,那两名盗匪更是被吹得面无人色,青乌泛紫……。 他接连跳跃,穿过厚厚云雾,这才渐渐看到山顶,最后一纵,终于轻轻落在峰顶,随手一丢,两人滚落在地,早已软滩如泥,半死不活……。 侯玉书在峰顶前后左右瞧瞧看看,心中大为满意:“看来真的没有下山的路,以后两位便长居此地罢!我再去关帝庙继续打假!很快你们就能与那冒牌盗帅相会了!” 说罢,身子一晃,一个倒栽从崖头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