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侯玉书悠悠醒来,也不知自己身居何处,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和衡真对指之后的事情完全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这一晕去究竟多久时间。 他活动了一下身躯,只觉手上一阵疼痛传来,看着手上仅余的四指,心中一阵难受,“我今竟成残缺之人了么?” 虽说少了区区一指,不减大丈夫半分气概,但越想越觉酸楚难当,不禁流下一行清泪来。 “咳咳” 突然,暗中传来几声低咳声,侯玉书止住泣声,伸手一抹眼泪,凝目望去,室内景物渐渐有所清晰,隐约看到一桌一椅,椅子上坐着一名青衣人,弓腰曲背,身子弯成一只虾米,正不住地咳嗽。 那青衣人似乎感觉到侯玉书在看他,抬眼向他望来,侯玉书虽看不清他面目,但那人一双眼眸在暗中神光湛然,威势摄人,侯玉书急急收回眼光,向别处望去...... “你也在这里?” 他眼睛已扫到屋内一角,只见屋内悬梁上吊着一个人,浑身上下被捆得粽子般结结实实,像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细细一看那人头顶光秃秃的,不由一愣,再细细一看,那人竟是衡真,忍不住惊叫出来。 不禁心花怒放,哈哈大笑,“哇!衡真大师,你这是怎么了?瞧样子,是没早前那般风光了?” 衡真听到声音,抬眼怒视着他道:“小贼你得意得太早,我倒霉,难道你就能好过?” 侯玉书得意洋洋:“我不需要好过,只要看到你这恶人难过就行了!” 衡真不再理他,冲那青衣人大声叫道:“前辈无缘无故对我布设禁制,可是小僧不曾记得有得罪前辈之处!这般虐待小僧,却是为何?” 青衣人缓缓道:“设若你身边有条毒蛇,你会怎么做?” 衡真还未回答,侯玉书大声抢道:“自然是杀蛇剥皮!” 看了衡真一眼,又匆匆补上一句:“炖汤!” 青衣人笑了一下,又剧烈咳嗽起来,“拔掉它的毒牙就行了!他既无害,便不必取其性命!” 衡真心中一定,暗中松了一口气,沉声道:“前辈既然对小僧有诸多误解,小僧纵再多自辩也是无用,小僧只求前辈一句话,小僧如何做,前辈才肯放过小僧?” 青衣人思索了一下,微微颌首:“这样好了,我有一片药园子,你便留下来给我打理它如何?若是你心中不愿,那便算了。” 衡真低眼垂眉:“世间何处不修行,小僧能追随前辈身畔,早晚聆听道理,是小僧的造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不愿?” 青衣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好了?” 衡真一咬牙,“绝无反悔!” 青衣人竖起一指,轻轻一弹,那绳子从中断开,衡真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匍匐不起,只听青衣人厉声道:“我药园子里的灵草世间罕见,若中间死了或少了一株,我便断你一肢,若超过三五株,那你也不必活在世上了!” 衡真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匍匐着向门外爬去,咣地一声,推开房门,急急逃了出去。 侯玉书见到衡真狼狈的样子,心中无比畅快,哈哈笑出声来…… “恶人终需恶人磨,老和尚本领虽大过我,但风骨却差了两条街,换作是我,万万做不出这等逢迎阿谀的事来。” --------------------- 门户一开,外面光线照射进来,屋中顿时亮堂了许多,侯玉书双目大瞪,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人,结结巴巴道:“啊!怎么会是你?” 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青衣人竟然是六如道宗藏经楼中那个又聋又哑的扫地老者。 那老者咳了一下,枯树皮似的脸上绽露出一丝笑容来,“孩子,不要怕,老头子有些话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可欺骗老头子!” 说罢,眸子牢牢盯着侯玉书,侯玉书心中凛然,情不自禁了点了点头,老者目光移开,望着屋顶,发了一会呆,突然问他:“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冒充六如道宗弟子?”
侯玉书身子一哆嗦,不敢与那老者对视,硬着头皮说,“老先生这话从何说起?晚辈自入六如道宗,兢兢业业,奉公克已,不曾做过半分对不起宗门或同门之事!” 心中惊恐无比,他如何知道我是冒充的?到底哪里出纰漏了? 老者摇了摇头道:“若你真有做对不起宗门的事,你焉能活到现在?” 冷哼一声,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容。“中土分支弟子,亏丹阳子那夯货也能信了你?他这掌门当得真是,我看也到头了。” 侯玉书额头一滴汗珠滚了下来:“晚辈整理宗门典藏,拾遗补缺,完善宗门技艺,继绝存亡,实有大功于宗门!” 老者笑了一下,“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原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晚辈爱护同门,和师兄弟们相处友好.....” 老者冷冷地盯着他,“你是不是也想学那和尚?让我给你身上落个血禁,在这里锄一辈子地?” 侯玉书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晚辈丹心一片,可照日月,反复思量,实在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不如老先生给在下一点明示!” 老者道:“六如道宗戒规第一条,不得妄言欺瞒师长,违者当惩拔舌之罚!自六如道宗成立,被拔去舌头的狂徒应该有一百二十人,你是想当这一百二十一位么?” 侯玉书不敢再语,那老者看了他一眼,脸上又露出淡淡笑容:“你那日被那和尚追杀,躲进我六如道宗,非便不知感恩庇护,还偷了丹阳子一料大还丹是不是?” 侯玉书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只听老者道:“趁乱闯入我宗门禁地的,是不是你?只此一罪,便当诛杀无赦!” “从禁地溜出来,贼心不死,又觊觎我宗门绝技,假以中土弟子身份混进来,为得是那本乾元指法吧!” 侯玉书无力地反驳道:“绝无此事!老先生有些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