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1章为了，杀我
在草原上一坐就是一天的成涟终于在旭日东升时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的人太在意内力的杀伐之力，每一次使出就是尖锐的型、庞大的量，恨不得一招一式都是锋芒毕露、都带着自己十成的内力。将内力放出体外需要的量很小，但是需要最精华的那部分，而且要控制得极为精细。” 成涟抚着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传统知识束缚太深的他沉浸在性格空间，苦苦思索不断尝试，也需要整整一夜才想通。 随着他的手指轻轻抹过剑面，一行行细小的文字亮起又消匿。成涟看完长吁一口气，随手就将玉纹剑扔了。 果然如他所猜测，小和尚跟着君寻尘的旅途中，每一次跟丢都是君寻尘去杀特定人的时期。之后小和尚总能找到君寻尘，再和他一起踏上旅程。 蠢笨可愚的小和尚成为了他行程的唯一见证者，小和尚的无疑也成了天下人的无疑，人们都以为君寻尘只是纯粹的杀戮，却未想到无数的杀戮中还隐藏着没有让小和尚看到的详情与辛秘。 玉纹剑上，一条条的情报交织出君寻尘从沙海杀到西柔的路程。 荒东州白漆郡的一位边军监将，从五品武官。罪状是纵下杀民充军功，罪状昭众后，皇帝下令将其亲兵六十人都押解皇陵永世守陵。 江源州百灵郡的一位帝遣巡界骁将，五品武官。罪状是领军袭击百姓、杀民夺粮，罪状昭众后，皇帝下令将其亲兵百人流放千里来漠北戍边。 洪西州南莲郡的郡常备军中郎将，从四品武官，罪状是鱼rou百姓、杀民夺女为妾，罪状昭众后，皇帝下令将其一家十五岁以上男丁都充军以儆效尤。 …… 成涟一条条看下来，这些小小武官不过是君寻尘所杀的罪大恶极之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全面地去看君寻尘的情报，满目都是某某江湖大能、某某绿林好汉、某某郡守某某刺史，谁会在意这些品级都不过三品的武官？ 只有单独挑出来，才能看出一丝蹊跷。 陇西州子望郡的黄宿军一位总兵，五品武官。罪状是入夜扮作劫匪截杀过路商旅，罪状昭众后，皇帝下令黄宿军全军调回听从发落。 陇西州封侯郡的守岁关帝遣监军掌宝太监韩椟，皇帝眼前的大红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皇帝有关！除了最后的太监韩椟，每一个都是手握兵权的武将！成涟计算着因为君寻尘杀戮而流放、戍边、打散、调动的士卒，全国加起来至少有五万之多！ 这些小小军官看起来都不起眼，但是手下的士卒加起来就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要是能查一查这些军官平时的口碑和为人，那就可以定论了…… 五万人啊！还有君寻尘杀够的这几乎一套行伍建制的军官，以及那些受连坐而流放、随时都可以提拔与拜官的亲兵同宗，最终还有这位皇帝的心腹，最懂帝王心的监军太监！ 皇帝的目标是西柔吗？还是…… 白衣胜雪、人称异侠的霜裳修罗君寻尘在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样子的角色？！ 他不是江湖里的异侠吗？他什么时候成了帝家的走狗？又或者，他到底是不是为了帝家做事？还是真的坚持着异侠的本心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枯坐一下午加上一夜的成涟此刻又渴又饿、肚疼膀涨。可是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渐渐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心想这第一个任务就如此的艰难？身后站着整个国家机构的异侠他怎么去杀？ “想不通吗？”成涟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激起了成涟的一身鸡皮疙瘩。 君寻尘，是什么时候到我的身后？！我即便离他就一步之遥，他想要靠近我，我都无法发现吗？成涟原本想要拔刀回砍，可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一举动。这没有意义。 “你有控制自己情绪的才能，却还没有熟练到毫无破绽。还需要努力呀。”君寻尘继续说道，最后的语气词像是教导着学生的老师。 成涟缓缓转过身来，一身白衣的君寻尘此刻被渐起的晨阳染上一层金色。很耀眼，很帅气。 很沧桑。 “你有演技，和你的师姐演得戏很好看。虽然我还是猜不透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无所谓了。有你这份探查事物真相的智慧、掩盖原本面目的演技和心狠手辣的决绝，就足够了。”君寻尘还在说着，成涟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君寻尘，很强大。强大得超过了成涟所有的预计，成涟自从跟随到了他身边后，那些努力都有无用功的味道。自己锁定的对手都错了，怎么去击败他？ 不愧是被世界所恐惧的主角。 “我从没有将这些大侠放在眼里，包括舟航溪。他们都很愚蠢，愚蠢的残忍，或者愚蠢的偏执。”君寻尘喃喃道，眼中却无了之前的落寞。 “只是没想到我能见到你，能让我有相交之意的一位正在漠北打柴，一位正在沙海参禅。但是，能让我有知己之意的，只有你。”君寻尘说出的话让成涟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君寻尘对他抱有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澄澈、如此之厚重。他即便能再好地控制性格和情绪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成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何德何能？” “我的身后有朝廷的情报系统，比你所借的天冶山庄情报系统还要强大，你和你的师姐初入江湖到现在的一切我都知晓，除了杀落叶剑那一战的细节。”君寻尘道，走到成涟身侧，捡起成涟扔掉的玉纹剑，“你们在戏弄这些江湖中人，遇到的刘商人、天义剑、天冶山庄、医者、舟航溪、南莲郡世家……都或多或少成为了你们戏耍的对象。你们对他们毫无敬意，即便他们中一些人曾经强你十倍百倍。” 他好好地打量打量了玉纹剑，手一振将其化作了碎片：“你们对江湖毫无敬意，只想将其化作手中的棋子，你们用最切实际的行为嘲讽着整个江湖，虽然手法还很稚嫩，但是想法很好。你们以自身的行动牵动着这些江湖的上层，他们就为了一个我还没有猜透的想法行动……” 君寻尘沉吟片刻，嘴里自言自语，开始梳理、剖析成涟和华梦影两人的谋划。 今天之后，成涟和华梦影两人在王庭盛宴之上，成涟作为异侠阵营，华梦影作为反异侠阵营，相互杀着对方阵营的人物，将两方价值观不同的人情绪与仇恨全部挑动起来。两人的实力和作为也会渐渐成为这两派人物明面上的先锋，是两方阵营情绪的具象化。 异侠阵营的精神领袖，必定不会是君寻尘他这个最出名的异侠，因为他杀伐心太重，其他的异侠也都怀疑他已然入了魔——那么就必定会是异侠中的无冕之王，医者。 而反异侠阵营，则必定是天冶子。 当两方仇恨越来越深时，最后，就是杀局。 两人突然背叛各自阵营，各自杀死自己阵营中的重要人物，比如医者、比如崔西寺院的两位异侠高僧；比如天冶子、比如夜侯爷和南莲郡世家夫妻。 成为众矢之的的两人，只要将初入江湖时就找好的归宿说出来即可，他们想要追随的、指使他们杀人的，是已然入了魔、也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入魔的…… 君寻尘突然开心地笑道：“原来你这样子做是为了……” “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