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洛川之战（3）

    行军赶到宝塔山时，贺锦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只剩下不到三万人。里面有不到三千人是被破寇军小股部队袭击造成的伤亡，大部分却是半路上或黑夜宿营中逃走的。贺锦知道这时候再行军，部队非散不可。他不敢撤军，但无论李过怎样催促，他也不再向前行进了，只是驻扎在宝塔山南侧的官道旁，按兵不动。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贺锦驻兵宝塔山一带，除了头两天晚上，破寇军的小股部队来偷袭了两次未果后便不再偷袭，众闯军将士摇摇欲坠的军心也由此开始稳定。但闯军主将贺锦却丝毫不敢大意，通过这二十来天与破寇军的初次交手，他觉得破寇军战力强悍，不可能就此罢手。这几天按兵不动肯定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他都仔细的安排士卒巡营查哨，以策安全。但又过了半个月，却还没有见到破寇军所谓的“阴谋”。贺锦心中更是不敢丝毫松懈，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他每天晚上听着黄土高坡沟壑了响铛的风声都好像是破寇军进攻的号角似的，担心的不得了，他今天才明白什么是草木皆兵。他知道破寇军越是不动，说明破寇军的图谋越大，自己越是危险，因此，他不仅晚上不准人出营，就是白天除了派遣斥候以外，其他人也是不允许出去，所有的闯军将士都知道危险，因此这条看似可笑的命令不仅没有人抱怨，反而都觉得确实应该如此，执行的很是彻底。

    其实，这完全是贺锦自己吓唬自己，破寇军不是不想偷袭，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厉害的阴谋，而是破寇军在这里的实力太过薄弱，实在是没有能力突袭。自从贺锦驻兵宝塔山以来，明哨暗哨、警戒部队到处都是，将整个闯军营地经营的固若精汤。而满打满算，破寇军在这里的阻击部队也不过一千人左右，在闯军行军时给闯军找找麻烦，耽搁一下闯军的行程还是可以的，但要进攻已经巩固的闯军营地不是不想，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千破寇军的阻击部队也只能望营兴叹，除了监视以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罢手让闯军好好休息。

    破寇军在这里的一千人不是主力部队，真正的主力部队现在都在洛川以北的黄土高坡的沟壑里和大山山沟里钻着，准备尽全力进攻李过和辛四宗的六万闯军。洪涛在十一月二十号闯军开始出征时便得知了消息和三路的兵力部署。这倒不是因为破寇军的细作的工作能力有多出色，而是因为闯军压根就没有采取保密措施。一来闯军根本就没将破寇军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一路打仗打过来的，知道部队的战斗力的形成是需要一定时间的，非短时间内可以，所以谁都没有将破寇军放在心上。不仅如此，闯军还将自己的进攻计划大肆宣传，连兵力部署，带头大将的姓名和战绩、战法都对外面公布的清清楚楚。在李自成和李过的心里，对外公布能够扩大闯军威势，更能让破寇军心惊胆战而无心抵抗。因此，闯军不仅不保密，反而宣传的唯恐天下人不知道。

    但打仗并不是知道对方兵力部署就能解决问题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令人可笑的。破寇军虽然提前知道了闯军的部署，但要想轻松打败闯军却也颇让洪涛为难。自从杨靖从太原紧急增兵五万后，破寇军在陕北的兵力也达到了七万五千人，但除了守备地方和防御其他势力外，能够参与这次作战也就六万人，跟闯军的十万大军比起来，确实有些少了。如果打其他仗，以破寇军的战斗力和武器，破寇军完全可以稳扎稳打，逐步蚕食，慢慢取胜，即使不能取得胜利，也能保住陕北不失。但这一次跟闯军打仗却不能这样，这一仗至关重要，关系到破寇军和闯军将来是战是和的问题。只有彻彻底底尽快将这次进攻的闯军击败，才能稳住局势，才能让李自成知道破寇军并不是那么好消灭的，即使消灭，那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让他将主攻目标重新放回到官军身上，而不是破寇军身上。因此，对破寇军来说，这一次战争，破寇军不仅要胜利，而且必须要快胜、要大胜。

    于是经过洪涛、劳得志等人的商量，破寇军终于确定了先诱敌深入，消灭或击溃李过和辛四宗两路大军六万闯军，然后快速挥师西进，包围并消灭贺锦所部。但破寇军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能够派出去阻击贺锦的部队也就那一千人左右，为了完成任务，这股阻击部队交给了战斗经验丰富、指挥灵活的劳得志率领。就是这样，洪涛仍是担心剩下的不到六万的破寇军是否能够消灭或击溃李过和辛思宗。想到这里，洪涛叹一口气，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这样安排了。快速将自己的计划写好，派人送回太原报备。

    李过从铜川一路北上，到了黄陵一带便开始不断地遭受到破寇军小股部队的阻击，弄得他烦不胜烦。但他运气好，没有遇到贺锦那样的麻烦，，更没有遭到破寇军地雷和手榴弹的袭击。破寇军的小股部队虽然让闯军心烦意乱，但并未挡得住闯军前进的脚步。李过得到贺锦因为破寇军小股部队的sao扰，军心涣散，要求停步休整的要求后，想的没想就否定了。贺锦是什么人，李过知道。在打孙传庭时，贺锦是高一功的部下，每次打仗都是冲在最前面，冲锋陷阵，勇不可挡，让官军心惊胆寒，狼狈逃窜。就凭破寇军的这点儿不成器的小股部队，焉能挡住勇猛如虎的贺锦？贺锦要求休整，恐怕不是因为破寇军阻击，而是因为不服气自己的统帅。李过心中很是恼怒，直接写信斥责贺锦畏战不前，要求贺锦快速行进。随后几天，贺锦又来了几封要求休整的信，李过越发怒不可遏，连回信都懒得再写。

    突破破寇军几股小股部队，便到了黄陵县城下。守卫黄陵的破寇军仅仅守了一天就突围逃走了。闯军没有经过多大损失就轻易的得到了黄陵，李过心中更是对这次作战的胜利信心爆满。没有丝毫休息，第二天就出黄陵继续北上，傍晚抵达了洛川城下，和也是刚刚从黄龙县到来的辛思宗合兵一处，将小小的洛川城包围的风雨不透，简直连只苍蝇也难以进出。在辛思宗的建议下，李过派遣斥候将洛川周围五十里全都搜了一遍，以防周围有大股破寇军隐藏，和洛川城里应外合，让自己一时不查吃了大亏。

    本来李过认为没有必要这样麻烦的，但辛思宗说了：“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李过想了想，也觉得应该小心为上。所以虽然他自己心里不是很在意，但还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经过两天的严密搜索，方圆五十里内别说是破寇军将士，就是连平民老百姓也一个也没有找到，这下，不仅是李过，就是辛思宗也彻底放心了。

    十二月二十号，除了派遣斥候四处戒备巡逻以外，所有的闯军将士都开始投入到了对洛川城的攻城战中。在攻城前，李过已经派细作探查清楚，洛川城中的守军只有破寇军的第十四标五千人左右。虽然小小的洛川城中挤了这么多人，人数不少，但靠这点人想守住洛川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李过对攻城充满了信心。他将六万余人分成四部分，分别有辛思宗、谷可成、刘希尧、任继荣四人指挥，分别从四个城墙同时进攻，也不分什么主攻次功，只要攻进城墙的就有重赏。这种攻城办法果然有效的多，特别是对人数少的破寇军来说，更是让破寇军顾前不顾后，来回奔波，难以形成合力。

    虽然如此，但破寇军还是给闯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破寇军本来是没有准备死守洛川的，但因为闯军在黄陵没有休整，来的过快，大出破寇军意料之外。使得破寇军还没有在北边建成伏击阵地，闯军便兵临洛川城下了。无奈之下，破寇军只得让祁长中先在洛川死守两天，为完成伏击阵地争取时间。因此，洛川城中，破寇军没有预留火炮，只是在城墙脚边挖了许多堡子，以防闯军炮火轰击。

    陕北的城池现在还都是土筑的，根本受不住火炮的轰击。闯军的火炮没经过几轮轰炸，洛川城墙便轰然倒塌了。破寇军全部藏在堡子里面，倒也没受到多大的损失，但心里的震撼还是挺大的。城外的闯军个个高呼叫好，踏着城墙的废墟震天动地的杀了上来。一个个咧嘴欢呼，嗷嗷大叫，脸色涨红，似乎胜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