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界

    大悲寺中，晨钟绵长，其音清扬悠远，飘荡在普陀山巅。

    自古小玉修成《空手入白刃》至今已然过去七日，这七日下来，他几乎每日都是五更起床，三更入睡，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是在苦修武艺，不然就是诵念《六字箴言》。总而言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一刻也闲不下来，但凡有点时间，他不是练武就是念经，倒是像入了魔似的。

    不过，净觉倒是对他极为佩服，在净觉看来，古小玉的精力仿佛永远都是充沛饱满，消耗不尽，此外古小玉对佛门功法的执着，也导致净觉不由得发奋图强了起来，每日亦是陪古小玉起早贪黑，不是陪他练剑，便是陪他诵经，也是不曾闲置半刻。

    也正是因为有净觉的昼夜陪伴与悉心疏导，连日下来，不论是外功还是内力，古小玉都有突飞猛进的增长，尤其是在控制体中法气这方面，可以说古小玉已经达到了驾轻就熟、收发自如的地步。

    另外，这几日净觉还传授给了古小玉两套佛门外功，分别为《罗汉拳》和《金刚腿》。值得净觉欣慰的是，古小玉仅用三日便将这两套功法的全部招式熟烂于心，此后他只要刻苦修炼这两套功法的各路招式即可，也无需净觉从旁多做指教。

    话说回来，净觉也再没什么东西可以教给古小玉了，毕竟净觉才十八岁，虽然他从小遁入空门，但在这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所能学到的佛门技艺确实不是很多。

    这日清晨，天色尚明，净觉与古小玉早早便来到了静心潭，此刻二人正在拳来脚往，上窜下跳，打得不可开交。不过仔细一看，二人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差别。古小玉倒是显得身轻如燕，极为灵活，并且他每挥一拳，每出一脚，都能引起一阵轻风，动作虽是灵敏，但他每出一招都是充满了力量，促使净觉防不胜防，连连身退。

    乍一看，古小玉倒像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却见那一身白色僧袍与他一起手足舞蹈，随风飘摆，威风凛凛，颇具王者风范，而且曾经那一抹滞留在他小脸上的稚嫩之色，此刻已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日益渐增的成熟与稳重。并且，与他初到大悲寺的时候相比起来，现在的他简直与之前天差地别，截然不同！

    如此斗了三十余回合，净觉最终难敌古小玉，屁股上竟是受了古小玉一技飞踹，其后只见他身体往前一跌，脚下颠了几个踉跄，便“扑通”一声趴在了静心潭边，整个人险些没有滚入潭中。

    看着眼前微波荡漾的潭水，净觉不由长呼一息，随后慢慢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脸色倒是平静如常，看来丝毫没有不服气的意思。

    古小玉摸上前来，驻足在了净觉身前，不禁抓了抓头，嘿嘿一笑道：“净觉师兄，不好意思啊，我今日又是略胜你一筹。”

    净觉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俗话说得好，教会了徒弟打师父。方今看来，无论是内在功力，还是外在功夫，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还有，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弄不好，以后我还需要你多多指教呢。”

    古小玉依然腼腆的挠着头，谦虚道：“净觉师兄过誉了，我能有今日，还不是多亏了净觉师兄你的悉心教导？再说了，师尊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咱们，也就是说，咱们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说到这里，古小玉忽然顿了一下，跟着问道：“对了净觉师兄，我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师祖和师叔祖了，他们去哪了？”

    “哦，他们七日之前已经一同前往蜀山了。”

    “蜀山？他们去蜀山做什么？”古小玉好奇道。

    “据说最近世间出现了一个大魔头，那魔头神通广大，专门抹杀正道人士，至今已有不少同道中人死在了那魔头的剑下。所以师祖和师叔祖应蜀山天宗门门主的邀请，前去共商大举了。由于事情紧急，他们去的匆忙，也没与咱们这些弟子说一声。”

    “原来如此。”古小玉沉思了起来，脸上渐渐多出了一分黯然。片刻后，他沉声问道：“净觉师兄，世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妖魔作乱？那些妖魔又为何会与人类过不去？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净觉想了一会儿，为古小玉解释道：“记得师祖说过，自天地初开以来，天上地下共分七界。其一为佛界，二为神界，三为仙界，四为人界，其后还有魔界、妖界、冥界。七界相互平衡，又相互制衡，可谓缺一不可。神、仙、人三界均都奉承天道，这个天道所指便是佛界。而冥界虽然不向天道，但有‘地藏王菩萨’所管制，倒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而魔、妖二界向来不服天道，其众生品性也是七界之中最凶狠残暴的。不过，那些妖魔尚不敢违逆天道，只得残害人类，因为咱们人类乃是七界之中最弱小的一族，并且咱们人类体内的精血，可以转化成那些妖魔们的力量，听说还可以为他们延续寿命呢，想来这也是那些妖魔时常残害咱们人类的最主要原因。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古小玉怔怔的站在原地，眼都不眨一下，仿佛是在听净觉说故事一般，很是入迷，意犹未尽。又像若有所思，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见他一副呆相，净觉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为何发呆？”

    古小玉回过神来，低下头去，黯然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那个九命猫妖。记得师叔祖也和我说过，那只猫妖之所以会想要害我性命，就是想利用我体内的精元之气助祂长生不死。只是，现今我还活着，我的那些同村玩伴，父老乡亲，还有我的jiejie，他们却……”

    语到嘴边，古小玉又给咽了回去，诸多的无奈与无助悄悄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竟是更加黯然了许多。

    净觉也是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古小玉这是想起了jiejie，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古小玉，只得陪他一起伤心难过。

    火红的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映亮了原本沉暗的苍旻，也渐渐照出了一片世外桃园——静心潭。

    远处茂林中，响起了群鸟清脆优美的啼鸣，一些不知名的兽吼声也相继传来，彻底打破了普陀山的幽静。可是静心潭边，那两个少年，却是在默然对立着。

    为了安抚一下古小玉的思念之情，净觉讪笑了一声，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估计你jiejie现已是几个月大的婴儿了。虽然我不敢确定，但是我相信，前世薄命必会换来后世荣华，你jiejie今世命途坎坷，那么她下一辈子，肯定会多福多寿！”

    闻言，古小玉亦是强颜笑了笑，他知道净觉这是在宽慰自己，不过他并非是在思念jiejie，而是在感叹人生在世，却身不由己，更有许多事情是自身无法去掌握的，换句话说，他正在感叹人类的渺小，同时感叹天地之大，却又有七界之别，当真玄而又玄，不可莫测！

    默然了一会儿，古小玉道：“净觉师兄，我没事，谢谢你的好意。现在天色已经亮了吧，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早饭吧。”

    净觉下意识揉了揉空瘪的肚子，话说五更他便起了床，然后与古小玉练功练到现在，当下还真是有些饥饿难耐。其实，平日在练功的时候，若是古小玉不开口喊停，净觉也不好意思率先开这个口，毕竟自己可是他的师兄，怎能不做出表率来呢？这时忽闻古小玉要吃早饭，于是净觉赶紧挽起他的臂弯，迫不及待的搀着他往斋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