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废人
一炷香的功夫后，灵宝殿的大门便被打了开，跟着就见玄术子从中走了出来。只是他满布皱纹的脸上尽是黯然，似乎心中藏着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见玄术子出来，鬼儿等人快速围上前去，鬼儿带着那哭腔问道：“师尊，小玉他怎么样了？他没有没有事情？” 玄术子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尽力把他的手臂给接上，只不过……” “不过什么？”听玄术子欲言又止，鬼儿急问道：“师尊，求您快告诉我，小玉他究竟怎么样了？” 此事想瞒也瞒不住，再说刚才大家都有目共睹，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玄术子坦言道：“虽然我把他的手臂接上，但是有和没有完全毫无来去。也就是说，他的这只手臂已经彻底废了，就算不与其体分离，在上面也是多余的！” 闻此一言，鬼儿脚下顿时颠颤了几步，脸上一阵茫然，险些没有瘫坐在地。 片刻后，鬼儿直冲灵宝殿中，来到了无上真人的塑像前，驻足在了昏睡中的古小玉身边。 静静的看着安睡中的古小玉，鬼儿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同时看着古小玉那条血淋淋的臂膀，她非常的自责，依然认为古小玉是为了自己而自断一条手臂的。 想到此处，鬼儿几乎连去死的心都有，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自己绝对不能死，因为古小玉伤势如此之重，还等于失去了一条手臂，所以他需要自己的照顾。 蹲下身来，鬼儿轻轻抚摸着古小玉苍白的脸颊，细语柔声的道：“小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不过你放心，在你没有恢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而等你恢复之后，我一定会向你谢罪！” 这时楚星辰和肖碗韵也跟了进来，看着昏睡中的古小玉，楚星辰脸色难看之极，双眼之中还闪烁着负责的光芒，七分伤心，两分内疚，一分无奈。 话说本来古小玉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失去了一条手臂，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伤残人士，这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世事万变，全不由己呢？ 说到这里，楚星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他的心中也已是下了决定，决定以后会好好的照顾古小玉，不会让他吃一点的苦，受一丝的罪。 肖碗韵亦是满面羞愧之色，隐隐觉得古小玉乃是为了救自己和鬼儿才会自残一臂。一念及此，肖碗韵眼睛已是微微湿润，纵然古小玉正处昏迷之中，她也再不敢去看他一眼！ 此时鬼儿将古小玉抱起，然后直奔自己的住处行去。 楚星辰和肖碗韵紧随其后，偌大的灵宝殿中只留下了玄术子和肖灵子师徒二人。 “没有想到，小玉这孩子居然如此大义，为了咱们武宗门和天宗门不伤和气，他竟然肯自断一臂。这真是太难得了！”肖灵子有感而发，并且对古小玉的大义之举，实在是佩服不已！ 玄术子非常认同肖灵子的话，不禁点了点头，道：“这孩子将来定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可惜了，他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一条臂膀！唉！这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不多时，鬼儿抱着古小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只是她并未将古小玉放在他的房间，而是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样一来，她便可以日夜不离的守护这古小玉，细心的照顾着他。 将古小玉放在床上之后，鬼儿为了能够让他睡得舒服，便帮他除去了身中衣物，随即又出去打了一盆温水回来，然后开始用手巾轻轻的为古小玉清理着身上的血迹。 古小玉的眼皮偶尔蠕动两下，之后便归于平静，依然静静的安睡着，好像只要有鬼儿在他的身边，他便可放下心中的一切。 直至深夜，楚星辰和肖碗韵都各自睡去，鬼儿还在床头守护这古小玉，甚至她感觉不到一丝的疲惫，就好像她以后的生命就是古小玉一人的，只要古小玉有需要，她就会无怨无悔的按照他需要的去做。 这时候，古小玉忽然皱起了眉头，虽然是在睡梦中，但此刻他的神情却是充斥着痛苦，好像是做了一场非常恐怖的恶梦，而且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含糊不清的道出了一个“冷”字！ 鬼儿将手贴在了古小玉的额上，却惊然发现古小玉在发高烧。 没有任何犹豫，鬼儿便去到了古小玉的房间，然后将他的被褥拿去了自己的房间，盖在了古小玉的身上，以便为他驱寒。 然而，纵然古小玉身上已经盖着两层厚厚的被褥，他却依然在瑟瑟发抖，面色越发的红润，并且一直说着胡话，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个“冷”字！ 没有办法，鬼儿只好又去到楚星辰的房间，随即在征得楚星辰的同意后，她便将其的被子也拿到了自己的房间，盖在了古小玉的身上， 不料尽管如此，古小玉还是不停的打哆嗦，口中直呼“好冷”！ 鬼儿着急了，真的是着急了，索性在床前生了一把火，但是该房间非常的狭小，万一要是不小心失火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鬼儿只好爬上床去，然后钻进了厚厚的被褥中，随即敞开上身的衣物，将自己的肌肤贴在了古小玉的身上，如此一来，她便可利用自己的体温为古小玉取暖。 这一招果然奏效，很快的，古小玉便没有再继续发抖，也没有再说一些胡话，尤其是那个“冷”字，他再也没有说出口过。 若是换做平常，鬼儿这一举动足以令他羞涩不已，但是眼下为了古小玉，她却什么都没有想，唯一想的就是怎样才能领古小玉舒服一些。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她是真心对古小玉好。 如此一夜之后，直至日出东方，天色大亮，温暖的光线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时，古小玉才算醒了过来。不过此时鬼儿已经陷入了熟睡，只是她依然赤裸着酥胸，紧紧贴在古小玉的身上。 虽然古小玉目盲，可他却能够感受出鬼儿肌肤的热度，不用明言他也知道，鬼儿当下乃是赤裸之身。 鬼儿倒是还没觉得什么羞意，此刻古小玉倒是脸上一红，当时开始害臊了起来。他有心叫醒鬼儿，但觉鬼儿睡得如此香甜，他又不忍开口。最终，他只得静静的躺着，任由鬼儿压在自己的身上。同时古小玉感觉非常的开心，至于为何会开心，他却是莫名其妙？ 一刻钟后，鬼儿悠悠醒来，待朦胧的视线清晰了些，赫然见古小玉已经醒来之时，她赶忙移到了一旁，旋即整理上身中衣物，有些羞涩的问道：“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伸出手去，再次贴在了古小玉的额上，不禁一笑，高兴道：“太好了，你终于退烧了！” 古小玉这时开口道：“鬼儿，谢谢你。” “嗨，我有什么好谢的。只要你能够平安无事，就算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鬼儿非常认真的说道。 而她的这些话就像是一股暖流般，当即涌入了古小玉的心窝，心想自己能够得到鬼儿这样的红颜知己，纵然让自己在失去一条手臂，那又何妨？ 片刻后，鬼儿忽然脸上一沉，低头涩声道：“小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你失去了一条手臂！” 古小玉闻言一愣，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自断去一条手臂，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千万不要怪罪自己！” 话是这么说，可鬼儿却越加的自责。认定古小玉之所以会失去手臂，全都是自己的过错。 想到这里，鬼儿不由得开始轻轻抽泣了起来，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划过她的脸颊，滴滴落在了被褥上，消失不见。 听她哭泣，古小玉微微一笑，劝慰道：“鬼儿，其实我失去这条手臂和你没关系。我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我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我活下去，才机会能找到jiejie的魂魄。而我昨日若不是自断一臂，那我就要和他们会武宗门，如此一来，届时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是为了我自己着想，你千万不要多想。” 鬼儿已是哭的梨花带雨，哪里肯定古小玉的话语，就算古小玉说的怎般真切，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她始终认为乃是自己害了古小玉。 没有办法，既然言语说不通，古小玉只得强忍伤痛，极力的坐起身来，为了不让鬼儿继续为自己伤心，他只有用行动来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见他坐起身来，鬼儿赶忙拦道：“你起身做什么？赶快躺下，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古小玉微笑道：“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大碍。莫非你忘记了，我有九命猫妖的精元护体，还有法气随生，区区一条手臂，怎样要了我的性命！再说我已经睡醒了，想出去走走，你可以陪陪我么？” 鬼儿不忍打搅古小玉的兴致，便点了点头，然后帮他穿上了衣服，扶着他走到了户外。 微微翘首，古小玉闭起双眼，面对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早上清晰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舒服不已。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伤心难过的表情。当然他极力掩饰着身体上的不适，也是希望鬼儿不要继续为自己担心。 这时，楚星辰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赫然见古小玉下床，他急忙上前，道：“小玉师弟，你怎么出来了？为何不呆在屋里好好休息？” 古小玉淡然一笑，道：“我没事，只是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了，大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出山降妖啊？” 楚星辰听了一愣，似乎是对于古小玉不以为意的精神非常费解。照理说，一个人若是突然失去了一条手臂，这对那个人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足以令其伤痛终生。可是古小玉却毫不在乎自己的手臂和伤势，刚一醒来就要出去降妖除魔，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但为了不破坏古小玉的心情，楚星辰还是如实道：“师尊已经下令，除妖之事延期三日，待三日之后，我们就会出山，寻找那赤炼老妖！” “三日！”古小玉脸上渐渐浮出一丝愧色，低头道：“三日里，那赤炼老妖又会不知杀害多少无辜的人。这事都怨我，若不是因为，或许咱们已经出发了，现在已经找到了那只妖怪也说不定！” “小玉师弟，你千万莫要胡思乱想，杀妖之事咱们随时可以去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势。”楚星辰说道：“现在咱们武宗门上上下下肯定都非常的担心你。所以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要想！” 古小玉苦笑，没有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外传来。不一会儿，就见大批的弟子如泉一般的涌入了院中，围在了古小玉的周边。 “小玉师弟，我们大伙来看你了。” “是啊，小玉师弟，你觉得如何？伤口是否还在疼痛？我带来了去痛散，如果你觉得痛的话，不妨试上一试。” “小玉师弟，我今日特意为你出去抓了一只山鸡，还给你抓了几条鱼，以便给你烧汤喝，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小玉师弟，你真乃英雄也。居然为了不让我们武宗门和天宗门大动干戈，居然宁愿自断一臂，我这个做师兄的，当真是对你佩服不已，望尘莫及啊！” 此时此刻，众师兄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对古小玉表示出了佩服之情和关心之意。同时令古小玉感动不已，此时他不禁生想：自己果然没有入错门派，这武宗门也当真和其他的门派不一样，这里的人们好像都是一家人一般，个个犹如亲兄弟，实在令人向往！ 面对众人的好意，古小玉露出笑颜，忽然他很想拱手谢谢大家的好意，但是，他却只抬起了一只右手，而那只左臂则如一根软面条般，垂搭在他的身下，纵然他使出了全部力气，那只左臂也连一丝的反应和直觉都没有。 至此，古小玉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也许到现在他才充分的发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不由心中一阵酸痛！ 众人似乎看出了古小玉的心思，当下又有人道：“小玉师弟，你不要难过。虽然你失去了一条手臂，但却多了很多手足。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你的手臂，我们便是你的兄弟，只要你开口，我们大家一定会全力帮助你，做到令你满意为止！” 此话一落，楚星辰立即附和道：“对，小玉师弟，你若不嫌弃的话，即日起，我甘愿做你的左臂，你想做什么，就尽情的吩咐便是，我一定会全力做到！” 鬼儿也当即点了点头，道：“小玉，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吃一丝的苦。” 在众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古小玉心中虽然高兴，但同时这也更加令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废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这时楚星辰接着道：“小玉师弟，你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怀有《七道真法》。仅此这一点，你就已经胜过了我们所有的师兄弟。相信就算你让我们一只手臂，我们也不是你的对手。” 古小玉又何尝听不出来，楚星辰这是在极力的安慰自己。不过断臂一事，乃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这怪不得任何人。再说今日大家前来乃是为自己加油打气来了，自己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瞬间露出那一抹天真的笑颜，古小玉微笑道：“谢谢诸位师兄的好意，小玉心领了。另外，小玉并没有诸位所想象的那般脆弱，正如大师兄所言，我虽然失去一臂，但是我还有《七道真法》，假如哪天遇到妖魔，我定然可以把它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大笑，当然大家不是嘲笑古小玉，而是为他能够拥有如此心胸感到高兴。 见古小玉如此开朗，鬼儿心中或多或少舒服了些，当场放声道：“诸位，今晚小妹会在这里设下晚宴，届时绝对会备好美酒佳酿，以及美味佳肴，还望诸位师兄能够捧场，到时一定要来这里喝上一杯！” 她此言一落，在场众人当时欢呼雀跃。不过按照武宗门的规矩，身为门下弟子是不可以私自饮酒的，于是只听一名弟子道：“可是咱们门中规矩，是不可以饮酒的呀！” 众人一听，即时哑口无言，而该名弟子的话，亦是极度扫兴！ 楚星辰这时呵呵一笑，对大家道：“诸位放心，待会我就去灵宝殿，亲自禀明师尊。相信师尊他老人家会答应的。” 楚星辰此话一出，众人再次扬声欢腾，其音高亢洪亮，仿佛传遍了整座灵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武宗门出什么喜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