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末路的海盗
当从逃回来的海盗口中听到船长奥度尤和大副的死讯时，作为飞蛇号的二副，切瓦希在短暂的惊恐之后，他往日里紧拴着的野心霎那间膨胀了起来，这是奥度尤的不幸，但却是切瓦希的机会。 日日夜夜渴望的宝座就放在那里，他没有理由放弃。 看着脚下不曾有过破损的甲板，舷侧威武的弩炮，切瓦希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飞蛇号仍在，那么，伟大的黑海就不会吝啬它的施舍，他，切瓦希，一个雇佣兵出身的海盗，今后就要在金币的海洋里游泳啦！ 现在，回到岛上去。 切瓦希向残存的海盗们下达了命令，果断的抛弃了那些落入海中的倒霉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虽然奥度尤的攒下的钱财不会长着脚跑了，但他，可不放心那些留守在岛上的海盗在听到消息后不会起些异样的心思。 掉转船头，迎着海风，环顾四周神色恹恹，或蹲或趴的新手下，切瓦希的声音格外有力：“都站起来！干什么呢？不就是死了船长吗？我们海盗，无关乎船长是谁，我们为的是海上的金币，不是像狗一样喜欢朝贵族献媚的海军。奥度尤死了，不是还有我吗？你们都给我站起来，不要想着偷懒，今后，飞蛇号由我领导，大家一起发财，****个四五年的，都混个贵族当当，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说着，切瓦希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金币，敞开了喉咙大吼道：“看着！你们这群吓破了胆的杂种。”话音一落，这位有意当上新船长的海盗头目稍稍停顿，等待着周围海盗们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自己身上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动作潇洒的扬手把金币丢进了海里。 一道金光划过，还未见到水花，切瓦希的嗓门就又响了起来。 “不要感到可惜，一个金币罢了，我们以后的前途远比这一个金币要多的多。只要我切瓦希是飞蛇号的船长，我就在这里承诺你们，奥度尤船长订下的规矩我一分不改，该给你们的金币我一个不要，大家拿同样的钱，喝一样的酒，有好的一起分享，有差的一起分担。” 噌的一声，切瓦希把佩刀拔了出来，插在了甲板上。 明晃晃的刀刃在配上他横劈过眼角的狰狞刀疤，眉宇间，还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服我，想要走的，我绝不拦你，觉得我还不错的，愿意留下的，我就在此先行谢过，今后别人提起黑海一霸也定有你的名。但是，如果认为自己更有资历比我更适合船长这个位置的，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 安抚在前，刀刃在后，细细的品味了一番切瓦希的话语后，几个惜命的海盗也磨磨叽叽的站起了身。 他们没的选择，切瓦希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想要走，好啊，我不拦你，跳海里去吧。再者说，就算情况没这么坏，你敢当众打他脸，他碍着大家的面不逼你跳海，但是，在回程的路上，你能保证不出点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吗？ 于是，从幸运女神号上逃回的海盗们纷纷谦顺的低下脸，言辞诚恳的表达了对切瓦希的服从，心悦诚服的表示愿意接受新船长的领导。 这一单生意泡汤了，那没关系，结局还是挺皆大欢喜的嘛。 头上成功加盖了飞蛇号船长头衔的切瓦希站在船头，遥望远方不时有鱼跃出的海面，心中豪情万丈，彷佛在这一刻，自己已登临海洋的王座，戴上了霸主的冕冠，连太阳都要退避三舍。 但是，现实总是在你不经意间就打破了那仿若琉璃般的美梦，无法逃避的冰冷与残酷迎面砸来，措手不及的你捧着希望和梦想倒在坚硬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切瓦希…船长，有人，有人跟着船尾追上来了！” 一个海盗惊慌失措的跑到了正在感慨世间多变的切瓦希身后，语速极快的说出了一个让新船长十分惊愕的消息。 “你说什么？有人追上来了？”切瓦希挠了挠耳朵，“哈哈，你说笑话也要挑个好点的说，人怎么可能追的上飞蛇号。” “不！不是的，船长。”这名海盗挥舞着双手，不知在形容什么样的巨怪，大张着嘴，额头已经急的泌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没有开玩笑，是法师，是那个杀死奥度尤船长的法师。” “他追上来了！” ……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切瓦希把手探进了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珍藏的卷烟，面色平静的叼在了嘴里，但没点上火。 他看上去很镇定，但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位新船长拿烟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法师，是吧。”他像是在问自己，“法师，呵，法师。” “该死的家伙！”切瓦希把牙一咬，卷烟向上翘了一寸，“他现在在哪？” “就在船尾。” “好吧，好吧。我可不是奥度尤那软蛋，如果那个法师敢接近飞蛇号的话，我可不会留情！” 切瓦希在自言自语中与报信的海盗一起跑到了飞蛇号的尾端，在他来到之前，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船上的成员，他们尽皆手持利刃，凶恶的表象下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一个一环的牵引术，再加上一个二环的急速冷却，造就了巴德尔三人在无数四散的冰屑中，踏冰而行的奇异景象——所过之处，足底的海水被先一步抽空了热量，凝结成冰，在法师的意念下一层一层的叠在一起，冰花和冰棱浪漫起舞，化作一条冰铺的狭窄小径，紧跟着飞蛇号驶过的航迹，入目一片湛蓝。 所以说，法师是种神奇的职业。 海上的寒冰走道，多么具有美感的一幕啊。 可惜的是，像切瓦希这样没有艺术细胞的野蛮人见到的，只有那疾行而来的死神。 “你们这些混蛋，愣在这里干嘛？快用弩炮打他啊！” 他随手抓过一个离他最近的海盗衣领，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后，把那人一把丢在了甲板上，喘着粗气，整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了：“啊啊啊，你们这些蠢货，埃里呢？埃里死哪去了？” 埃里，是侧舷弩炮的指挥官。 “我在。” 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显得更无辜些：“切瓦希船长，我们的弩炮，不知为何，用不了了。” “……” 切瓦希愕然之后，为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好，好极了……你们真是一群可靠的混蛋。” “这不是我的错！”埃里大喊道。 “不，你不必解释。”切瓦希冷笑着扫视过眼前的众人，五指伸展着，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只有三个。 切瓦希身体中属于佣兵的那一部分血液又开始燃烧起来了。 对，只有三个。 他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不然，他害怕自己会失去拔刀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