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夺船
“我们还有机会。” 切瓦希的双眼紧盯着离船不远的法师,把手指紧紧的扣在了刀柄上:“我们还有机会,他们只有三人,只要我们一拥而上……是的,只要我们一拥而上,就算是法师……呵,法师,我要拿他的头盖骨做我的酒杯。” “拿出你们的勇气,就算是法师,他也和我们一样,有血有rou,被刀砍了一样会疼,头掉了一样会死,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海盗!蠢货们,拔出你的刀来,听见它在说什么了吗?它要尝尝法师的血!” 海盗们的新船长切瓦希大声的呼喊着,试图调动起这群匪类嗜血的本性,让他们不至于在真正面对法师的时刻被恐惧占据了心神,连刀都举不起来,连腿都忘记了迈。 “船长说的对,法师不是深渊里来的恶魔,他一样会死。我们没的选择啦,兄弟们,拿起刀,即便是蒙受海神的感召,我们也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海盗的尊严!” 矮个子的埃里待到切瓦希一番话尽,便赶紧高声附和,为战前动员的事业添砖加瓦。 没有人不想活,这些见惯了死亡的海盗在一次次血腥的洗礼下,反而对死神越发恭敬。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存着远大的目标,或许是一个象征着贵族的爵位,或许是一栋安度晚年的私人庄园,但不论是要争霸世界还是要偏安一偶,他们的血是热的,谁也不想变成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害怕的放弃抵抗?如果没有退路,温顺的小绵羊也会变成一条恶犬,更何况这些原本就是恶犬的海盗呢? “杀了他们!” 从一开始的畏缩不前,到双目猩红,磨刀霍霍,所需要的,仅仅是一段绞尽脑汁思考退路的时间,当他们发现除了击退法师,就只剩下一张渡过冥界遗忘河的船票的时候,没有人会拒绝最后的一线生机。 当巴德尔追至飞蛇号的船尾,还未踏上甲板之时,这些穷途末路的海盗们就已经开始了第一波的攻势,他们分工明确,轮换着徒手投掷弩炮的弹药,虽然准头不佳,但身边砸起的浪花却是已经溅湿了三人的衣袍。 “烦人的苍蝇。” 索里抬手挡住了面孔,仰头看去,不断有人头大小的沉重石弹自头顶坠下,看那落水后激荡的波纹,如果真掉在了脑袋上,估计下一秒就会被砸的稀烂吧。 “上去吧。” 感觉距离已经差不多的巴德尔停下了手中施放的法术,一步向前,搭住了索里的肩。 “嗯。” 早已做好准备的索里轻轻点了点头,一股浓郁的凝成实质的暗能量化作了一根根漆黑的线条,自少年的身体各处涌出,缠绕着斯莱瑞克和巴德尔的四肢,将两人一齐带离了海面,在海盗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躲过了零零散散的石弹袭击,临空漫步,安稳的站到了飞蛇号的甲板上。 “下午好啊,海上的先生们。” 习惯性的压了一下被风吹的鼓起的兜帽,从天空回到平地的巴德尔感受着脚下的坚硬,他没有迟疑,随手把指尖点向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海盗:“从现在起,你们将会见不到很多东西,比如……” “明天。” 一环法术,酸毒箭矢。 法师在对付人渣时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当然,所有与之为敌的皆是人渣。 “少得意了!” 从微微愣神中反应过来的海盗一眼就见到了那团向着自己面部飞来的绿色液体,不需要去思索如何应对,往日千百次的锻炼中所形成的反射神经让他想也没想的就顺势挥刀直上,无比精确的命中了那个液体团,将其一刀两断。 满分。 但这名刀法精湛的海盗还没来得及接受同伴们的掌声,健壮的身体就忽然陷入了一阵莫名的剧痛之中,伴随着满身的灼烧感逐渐加剧,他抽动着鼻尖,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丝骨rou烧焦的怪味,同时,耳边还隐约传来了同伴们的惊呼。 发生了什么? 这个可怜的海盗在急剧的痛苦中搅动脑浆,抽丝剥茧的翻出了在彻底的黑暗之前,眼球所见的最后一幕。 漫天洒落的绿色。 是那个吗?满地打滚的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看个清楚了,被刀刃切开后四溅的酸毒箭矢为无知者下了一场终生难忘的酸雨,葬送了一条罪恶的生命。
与当事人不同,围观者虽还不能达到感同身受的境界,但同为待宰的羔羊,不免会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促使着生锈的大脑再次开动,考虑着是不是该为海里的游鱼带去一顿新鲜的血rou大餐。 是战还是逃? 湛蓝海水的恐怖传说终究还是止住了大部分海盗的末路狂想。 而此刻,作为所有海盗的主心骨,饱受瞩目的新船长切瓦希胆寒的望着不远处,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斗能力的战场先锋,向前踏进的脚步不由的就有了些迟疑。环顾四周并肩作战的手下,这些往日里夸口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们眼中多多少少的都掺上了一份挥之不去的惊惧,气势也弱了许多,一眼看去,这群手握武器,固守原地的海上匪类不免多了点外强中干的意味。 是上还是守? 他已无力做出抉择,没有勇气吹响进攻的号角。 死亡的阴影照在了飞蛇号上,寒冬的季节提前到来了。 与这些海盗不同,有着压倒性武力优势的巴德尔可不会心怀怜悯的停止单方面的屠杀。 首战告捷,稍作停顿后,念动咒语,巴德尔又把指尖对准了第二个死神的宠儿,冥界的大门已经打开。 “不。” 那个看上去挺勇猛的壮汉不停的摆着手,连刀都吓的直接丢在了地上,连连大叫道:“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啊啊啊!” 他惨叫着腿一软,跌坐在了甲板上,手足并用的想要爬过同伴们腿脚林立的迷宫,突的,他感觉喉咙有种压抑顺着喉管向上涌来,嘴一张,温热的血液就毫无阻碍的冲出了大开的缺口,全身上下的力气也彷佛随着这一口鲜血流失殆尽,眼前一黑,整个人支撑不住的趴倒在地,裸露的背后插着一根元素凝结的透明冰锥,低低的呜咽着躺在血泊中,没过多久,就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