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驾鹤西去心愿了
“雨烟jiejie，我这次回长安，你有什么话写封信，我保证带给你的家人！”张若灵坐在御膳司院中的石凳上，目光投向了远方。 “长安！”冯雨烟目光突然变的明亮了，倏地又黯淡下去了：“若灵，我们离开长安已经有些日子了，你能回去，我真的很高兴。信我就不写了，免得他们知道了难过。” 张若灵安慰道：“你放心，雨烟jiejie，只要我们用点心，早些将这里的事结束了，就可以早日回去了。” 冯雨烟强笑道：“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轻重的。只是你走了，我一个会觉得孤单，你要去多少日子，何时回来” “说实话，我是不想现在回去的，毕竟这边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眉目，我这一去真怕中间生出什么变故，那就前功尽弃了。可是陛下传来急信，让我马上回去，想必是长安出了大事。短则一个月，长则一个半月，我肯定会回来。” “那就好！我等着你！” “穆黄花那里现在怎么样？”张若灵问道。 “有陆令暄在一旁帮衬着，高纬对她是越来越宠爱，看目前的状况，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册封为皇后了。” 张若灵皱着眉头道：“若是让她这么容易就做了皇后，这对我们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对你在**立足十分不利。不过，想来没有这么快，容我回来以后，再想办法吧！”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我不在，你自己小心些！”张若灵叮咛道。 冯雨烟点点头，不再说话。 …… “我要出趟远门，大概要一两个月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安分些，不要太出头，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临行前张若灵对陈平开的交待，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陈平开犹豫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张若灵瞥了一眼陈平开道：“你不用问我要去哪里，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我之所以让你低调些，是为了你好。你看看现在朝中的势力，胡太后，陆大姬，还有祖珽，哪个不是一肚子鬼主意，哪个是你能惹得起的？没有我在，若是你犯了什么错，可没有人帮你，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张若灵所说并非危言耸听，虽然陈平开在朝中已经算是位高权重了，可与张若灵所说的三人那还是不能同日而语，若没有张若灵，他还真惹不起这其中的任何一个。想到这里，陈平开赶忙跪倒在地：“请姑娘放心，我会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一直等你回来。” 张若灵不再说话，起身便离开了。除了冯雨烟与陈平开，张若灵还要去向另一个人辞行。 …… “你要去哪里？”听了张若灵的话，李德林不由大吃一惊。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不能告诉你！”张若灵歉意道。 李德林盯着张若灵看了好一会，这才缓缓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你要去哪里。” “猜得出也好，猜不出也罢，都不要说出来！我只是把你当作朋友，怕不辞而别你会着急，所以特来告诉你一声！”张若灵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伤感。 伤感似乎也感染了李德林，他长长叹了口气：“一路保重，早日归来！” 这天晚上，两骑悄悄出了邺城，借着夜色一路向西而去。 …… 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张若灵与赵侠便赶到了长安。当然，此时的张若灵早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到了长安，张若灵并没有急于进宫去见宇文邕，而是先来到了姚僧垣的府上。 “师姑，你可回来了！”须发皆白的姚僧垣一见张若灵便情不自禁道。 张若灵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道：“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我有话问你！” “是！师姑，请随我来！”姚僧垣引着张若灵径直来到自己的书房。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张若灵刚一坐定便问道。 “太后她老人家不行了！” “什么？”张若灵吃了一惊。 叱奴太后一直以来对自己不错，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张若灵多少有些伤感。 姚僧垣感慨道：“这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太后的病一直是由我来瞧的，这次太后的病来的比较急，根据当时我的诊断，她老人家最多只有三两天的日子了。可可不知是何缘故，她却硬是撑了一个月，我诊了一辈子的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张若灵奇怪道：“太后归天，有陛下在便是了，为何要急着召我回来。你都瞧不好她老人家的病，我来了又有何用呢？” 姚僧垣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若灵深思起来。 姚僧垣在一旁提醒道：“师姑，您还是赶紧进宫去见见太后吧！她现在的状况，说去就去了，既然您都回来了，若是见不着最后一面，岂不是白跑了这冤枉路？” 张若灵一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她点点头，对姚僧垣吩咐道：“我这就进宫去见太后，你到陛下那里去知会一声，就说我已经回来了。” …… 叱奴太后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到来。 说起来，叱奴太后在张若灵心目中只是个慈祥的老妇人，有时甚至像个童心未泯的小孩，还得张若灵时时哄着，与太后相处的那段日子，张若灵过得很是惬意，以至于到了邺城还会时时想起。 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几年了，特别是兰陵王死后，张若灵已经不知什么叫作难过了。尽管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兰陵王复仇，可她不得不承认，兰陵王的在她心目中的影子越来越淡了。可今日见到了垂死的叱奴太后，一种叫作伤心的东西不禁又涌上了心头，两行泪不由地滑下了脸庞。 “丫头，你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叱奴太后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张若灵。 “太后，你醒了？”张若灵赶忙拭去泪水。 “你虽是女子，但从不喜欢哭的！”叱奴太后面色稍许红润些了。 张若灵重重点点头。 “丫头，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可是真的很想你呀，想着你给我讲故事，想着你陪我聊天，哪怕什么也不做，静静地陪着发愣也是好的！” 张若灵哽咽道：“太后，我不走了，我会陪着你的！” “傻丫头，你有大事要做，陪我这个孤老婆子干什么。他们都瞒着我，但我知道，我的日子到了，能见到你，我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不，太后……” 张若灵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宇文邕已经急急赶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姚僧垣。 叱奴太后也看见了宇文邕，她的面色越加红润了，她伸了伸手对宇文邕道：“邕儿，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姚僧垣皱着眉头对宇文邕道：“陛下，您要抓紧时间，太后这是回光返照，我就在门外候着，有事你直接喊我便是！” 说罢，姚僧垣便退了出去。 叱奴太后对宇文邕道：“我撑着这口气，不为别的，就为见若灵丫头最后一面，有话要向她交待。上天见怜，我真等来了她。” 宇文邕心情沉重地安慰着叱奴太后：“阿娘，您老人家福在命大，过了这道坎，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你就不用安慰我了。邕儿，在我走之前，你要答应我两件事，不然，我走也不会瞑目。” “阿娘，您说，我全答应！”宇文邕跪倒在床榻前。 “你弟弟心术不正，将来肯定会给你添不少麻烦，但毕竟是你的亲弟弟，无论如何，你都要留他一条命，绝不能杀他！” 叱奴太后所说的是宇文直，他已经被宇文邕从卫国公晋为了卫王。 宇文邕没想到叱奴太后竟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他愣了愣赶忙道：“他是我的亲弟弟，就算太后不叮咛，我也不会杀他的！” 叱奴太后摇摇头：“你先别话说这么满，到时候这事就不一定由得了你了。” 宇文邕还要说话，叱奴太后却看向了张若灵：“丫头，你帮我看着邕儿，一定不能让他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我信得过你！” 张若灵有些踌躇，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家事，自己如何能参与。 正在犹豫当中，叱奴太后却急剧咳嗽起来，张若灵赶紧帮她轻抚胸口，叱奴太后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她喘着粗气道：“丫头，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见此情景，张若灵扭头看了一眼宇文邕，然后对叱奴太后道：“太后，我答应您了。” 叱奴太后指着张若灵对宇文邕对道：“还有第二条，邕儿，记住，你一定要纳若灵姑娘为妃，若将来皇后之位空了，还要立她为后！” 这次轮到宇文邕愣住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阿娘为何会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 “怎么？”你不答应？”叱奴太后红润地脸色已经渐渐变得腊黄了。 “我，我，我就算答应了，可若灵姑娘不愿意又有何用？”宇文邕情急之下只好将这个烫手的山竽交到了张若灵手中。 张若灵此时也在懵懂当中，不知如何作答。 叱奴太后已经气若游丝，她强撑道：“丫头……邕儿嘴上虽不说……但……我是他阿娘……如何看不出来……他在心里是……喜欢你的，你跟了他……不仅仅在国事上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过的开心一些。别看他当了皇帝……可这些年……他过的太苦了……只要他过几天舒心日子……我也可以放心去了……这个只能靠你了……” 到最后，叱奴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张若灵。 张若灵泣不成声道：“太后，等平齐的事完了之后，我会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的，您就放心吧！” 张若灵的说罢，叱奴太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扭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阿娘！” “太后！” 宇文邕与张若灵大惊失色。 “姚僧垣！姚僧垣！” 姚僧垣赶忙进来，为叱奴太后把脉后，沉声对宇文邕道：“太后归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