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赴会

    此时正值春色盎然之际，树林青翠欲滴，山花开的烂漫，山中的晨雾还未散尽，化作浮云低低的飘在半山中。素素和太子祺漫步其中，如至仙境。

    如果他们谈的话题不是那样严肃，这应该是一副很美的景象。

    太子祺生性仁厚，在行事风格和所追求的方向上，自然与素素会有所偏差。她并不奢望改变太子祺的观念，这种理想化的事，她是不会做，与他合作，求同存异吧！

    如此，她就不想多说此事，转而问道：“太子和秦质子关系很好吗？”

    太子缓过神来，说：“尔冬七岁就被送到上京当质子，至今已有十个年头，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怎么突然问起他？”

    素素说：“昨晚，秦质子救了我，可我发现之前在竹林里偷袭我的人回到了他的院子里。我遇袭之事，只怕跟他脱不了干系。”

    太子祺惊讶的说：“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尔冬之前还一直同我说，他很看重你，他怎么会想杀你？”

    实际上，秦尔冬不止一次的对太子祺说，希望能把方小七挖过来唯他们所用，若留在东煌家，以后只怕会成为他们的大隐患。

    而太子祺并没有告诉秦尔冬关于他和素素合作的事情，一是废后之事重大，二则是因为秦尔冬毕竟是秦国的人，有些事情关系再好，也不能与他说。

    但秦尔冬对素素的态度，太子祺是很清楚的，至少在眼下，秦尔冬对素素绝对没有起杀心。

    素素也觉得其中有蹊跷，说：“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我在十里亭遇到的袭击，对方下手狠辣，招招致命，而昨晚竹林里遇到的人，对我更多是种试探，可以判断两次袭击我的人不是同一个人。或者，秦质子只是想推波助澜一番？”

    这个推测，她并没有告诉东煌慎暄，她更乐意看到东煌家与谭门决裂的情况。

    太子祺听了素素的分析也认为有可能，就他对秦尔冬的了解，的确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只是太子祺一直不知道秦尔冬跟谭门的人也有来往，这个发现让他十分惊讶，同时也深觉不能再放任谭门暗地里的动作不管了。

    “这件事，我会去探一探尔冬的口风，若真是尔冬的人，多半就是试探，若不是，你真的要多注意安全。”

    素素听了点头，与太子祺商量道：“现在东煌慎暄身边无人可用，又不敢再借谭门的力，正是太子殿下趁机安插亲信的时机，我们不如……”

    两人说话的声音变低，且行且谈，等到阳光照散薄雾，太阳日渐高升时，太子祺说：“你还有伤，不能走太久，回去歇息吧。”

    稍顿，他又说：“之前答应你的事，这两天我就会履行，你且放宽心。”

    素素仰头看着他，说的是把方家众女从东煌家救出来的事吗？果然，她没有催，太子祺也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虽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已让素素看到了太子的诚意。在当下的时代，一个身处高位的人，根本不必对一个奴隶讲什么承诺，两者地位不平等，就算是出尔反尔，亦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是一个绝对的阶级社会！

    升天池的游船上，一副热闹景象。

    宽阔的船舱内，羽皇子、东煌慎暄、廉贞几人一边饮酒作乐，一边看着简姑娘众美女的歌舞。外面的甲板上，南宫傲、瑞郡王世子、定北藩王世子、秦质子等人则在吟诗作赋，咏唱着湖光山色。

    南宫傲前头刚作了一首“望湖亭外半青山，跨水修梁影亦寒。待伴痕边分草色，鹤惊碎玉吸阑干”，众人纷纷叫好。

    南宫傲一向在文采上自视甚高，加之上月才出仕就被皇上任命为六品内阁侍读，一时意气风发，甚为得意。

    定北藩王世子陆训的性格圆滑，他虽是王侯世子，但藩国里很多事情要仰仗南宫首辅在朝中说话，所以当下奉承南宫傲说：“小傲的文采又见长进，这一亭一山、一草一鹤被你咏的这般生动，连圣上都夸你的文采举世无双，我等真是望尘莫及了。”

    秦尔冬眉头微颤，陆训这马屁拍的他快要看不下去了，正好眼角看着一叶扁舟将太子祺送了来，他便笑嘻嘻的说：“看，太子殿下赶过来了，瞧瞧他今日可有什么好句子。”

    他这一句话说的很是微妙，旁人听不出什么症结，但南宫傲听了绝对不好受。

    太子祺的才学也是青年才俊中有名的，颇受翰林院学士和文学大家的褒奖，又因他是太子身份，跟着附和称赞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堪堪压过了南宫傲一头。

    若不是因为皇上不好意思夸奖自己的儿子，那“举世无双”四字又怎会落到南宫傲头上？

    太子祺从小舟上登上大船，秦尔冬乐呵呵的同他说了南宫傲的诗作，兴致极高的等太子祺咏诗一首削一削南宫傲的脸面。

    太子祺听了，却笑着说：“是首好诗，你们可要好好的抄录下来，待到年末，南宫侍读又能出一本诗集了。”

    南宫傲很得意的一件事就是他十五岁金榜题名那年出了一本诗集，被很多学子争相购买。秦尔冬见太子祺不打击南宫傲，反而涨他人志气，一时有些愣住。

    太子祺这时已转身走向船舱，皇子羽等人见他来，起身说道：“皇兄不是在休息吗，怎么这时赶了来？”

    太子祺坐到皇子羽让出的上座，说：“难得出来散散心，又有简姑娘的歌舞，错过了总觉得太可惜。”

    简姑娘已提着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笑着说：“奴家从未见过太子有这样高的兴致，今日必当尽兴。”

    皇子羽和东煌慎暄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太子一向对玩乐之事不太放在心上，虽不会扫大家的兴，但也只是有空就凑个趣的程度，绝对不会打乱已有的安排，赶过来寻欢作乐。

    简姑娘与众舞女歌姬商量一番，拿出了最为得意的“帗舞”，五色彩帛扬起，配合着舞姬柔软多变的肢体动作，端的绚丽多彩，精彩绝伦。

    看着看着，太子祺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说：“看到帗舞，就会想到方家的女官们，雅乐舞当数她们跳的最好，可惜受家人所累，一并撵出宫没了奴籍，死的死散的散，也不知现在还剩几人。”

    皇子羽眉头皱起，问道：“皇兄怎么会想到这些？”

    方家是皇上下令查处的，太子现在感怀方家，是皇上想要为方家翻案，还是有什么其他意图？在场之人难免会多想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