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哀魂 第四章 李淳罡
男人似乎是为了表示出善意，冲我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但是开口第一句话就有让我打人的冲动，他说：“小兄弟，你印堂发黑，最近会撞鬼哦？” 草啊！ 农村人最忌讳大晚上的说别人撞鬼，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这陌生男人开口就特么说我撞鬼，当时我就拉下了脸，没好气说道：“你才印堂发黑，大晚上的咒我是吧，你谁啊？” 陌生男人听出我语气不善，神情有几分尴尬，但似乎对这些言语习以为常，直了直腰，正色说道：“我叫李淳罡，师承茅山派第十九代弟子，此次出来游历，经过村子发现有灵气在盘古庙上出现，就暂时在山上结庐修行。” 若不是我自己也有修习，对道家流派也有一定了解，一听到这乱七八糟的介绍，第一反应肯定会以为是江湖骗子。 看眼前自称李淳罡的人气态与神情，倒不像是骗子，不过这家伙一见面就说我撞鬼，虽然是事实，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什么都来气；便不耐烦朝他摇摇手，道：“大晚上的别吓唬人，你不是在盘古庙上修行吗，下来村子干嘛？” “这样子的，村子里不是昨天死了老人吗？他们请我来做这场丧事。”李淳罡又从身上掏出一面背面雕刻有阴阳双鱼的铜镜，递过来说道：“刚好路过这里，就看到小兄弟你脸上印堂发黑，好心才来提醒你一句，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下。” 我一把推开八卦镜，心里想着今天遇到大伯婆的地魂，不用看也知道印堂发黑。 李淳罡见我小说话，神情便有几分得意地说，小兄弟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吧？ 我没好气问他，说，信了又怎么样？ 这时候，一阵嘈杂的摩托车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是往我家方向来的。 李淳罡转身望了一眼，然后又望向我，脸色更得意了，从身上掏出一张红色符纸给我，说现在有事，让我先收下这个符，防身用的。说完就转身往祠堂方向走去。 我拆开黄符后，上面只认出个一个似乎是“赦”字在上方，其它的没见过，不过，符上有股灵气潜在里面。 我知道道家符箓上的颜色有品阶区分，分别是黄、红、蓝、紫、金；李淳罡一出手就是红色符箓，我收好符纸，心想这个李淳罡倒是有点道行！ 刚才的那辆摩托车停在我面前，整个人圆滚滚的，抱着我大腿嚎叫道：“秀才……两年啊！可想死胖爷我了！” 声音悲凄，神情哀怨，就像古代从军十年的士兵，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见到媳妇死了一样。 我一巴掌拍在胖子rou乎乎的头上，骂了声：“滚蛋，当初一声不吭跑去当兵怎么……” 我还没说完，胖子又杀猪似的嚎叫道：“秀才，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别提那事了行不？” 我瞪了胖子一眼，叫他起来说话，抱着我大腿是什么意思？让村子的人看到，指不定背后会说什么呢？ 结果胖子不依不饶说，答应我不提那档事就起来。 我提腿就要踹他屁股，说再不起来就踢你屁股开花，胖子才颇为幽怨站起来。 胖子叫罗天佑，除了两年前参军，几乎是与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之所以称他为胖子，因为这货不是一般的胖，而是非常胖，从小玩到大，就没见过他脖子长什么样，几乎就是头下就是身的情况。 说到参军，还有一段耐人寻味的事情；胖子上到高中，成绩并不好，胖子也是无心读书的货色，在高中喜欢一个女孩，追求人家时，那女孩为了让胖子死心，就说喜欢军人哥哥类型的，胖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第二天就退了学，他父亲也算开明，不上学就不上学吧，反正读了四年出来，能不能考上大学也没个准数，直接将他送去入伍当兵。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是他刚好退伍回来的时间。 “刚才那人是做什么的？我记得你们村子没有这号人啊？“胖子好奇问道。 胖子自小和我玩得最好，没当兵那会，把我家当自家似的，对我村子的人也十分熟悉；听到他这么一问，我简单说道：“是个跑当湖的，应该是个算命佬。” 胖子听到嘿嘿笑起来，说：“秀才，你要算命啊？明天胖爷带你去镇上，算算最近有没有桃花运，嘿嘿……” 虽然入伍了两年胖子还是一如既往不改好色本性；趁着月光，我往胖子额上看去，也发现了些淡淡的黑气，说道：“桃花运没有，但是印堂有点发黑，胖子，大晚上来我们村子，不知道今晚我们村子办丧事吗？” 我这么说主要想逗下他；胖子别看人长得挺壮的，但是胆子特别小，对于鬼怪之类的东西更是怕得要死。用我们当地的话来说就是“生人不生胆”。 我们小学时流传学校厕所里有吊死鬼，脚不沾地，隔着厕所门问借手纸，当时一个一个传得十分玄乎。 胖子有次刚好拉肚子；当时没有上课铃声这么先进的东西，都是老师盯着时间点敲钟，当天那名敲钟老师刚好也闹肚子，敲完钟后，就急匆匆跑去厕所，因为走得急也没带手纸，走了一圈，发现只有胖子的位置有人，然后就敲了敲木门压低声音：“同学，借个手纸……” 胖子哇着吓哭了，屁股没擦提着裤子就跑出来。 结果因为这件事情，被我整整笑了三年。 胖子说刚才经过村口的晒谷坪时，看到祠堂上有灯光，有人出入，还有哭声，是不是…… 结果刚说到这里，从祠堂方向突然响起铜锣与唢呐的声音。 胖子被这突然响起来的丧乐吓了一跳，都在农村长大，他当然也知道刚才的铜锣和唢呐是在办丧事，缩了缩本来就没多长的脖子，骂道：“我靠不是吧，这……真……真的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真晦气！一会我怎么回去啊？要不……秀才，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和你睡得了……咋样？” 不是没和他挤过一床，但是那是几年前事情，现在大家都大男人一个，挤一床我感觉怪别扭的，再说了，胖子这货身体圆滚滚的，三百多斤的膘rou，他睡上去，我只能睡地上了，就说道：“你是妹纸么？” 结果不知道胖子脑袋搭错线了还是听不懂我的意思，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直接回道：“cao，秀才，胖爷我是带把的！” 我彻底无语，就对他说：“胖子你都在部队当两年兵的人了，国家的光荣退伍军人，怎么还这么胆小？” 胖子听到我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的黑暗处看了看，吞了吞口水，才压低声音道：“你还真别说部队了，以我的身手，说打十个八个，那是吹牛！但是单是三五个男人，我一点都不怕，但是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并不是拳头可以对付的，就像我的情况，本来不用退伍回来的，但是……怎么说呢，有些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所在的那个部队……不干净！” 看着胖子颇是噤若寒蝉的神情，现在祠堂上还传来唢呐的哀乐声，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听这些事，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