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连环计：预留退路、释囚篡兵
代耕法让王则从小小抚睦县已经得到令他颇是知足的意外之财，此时再听刘炎献出兵械承包、借令再向大户与豪族勒索这两套方法，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反对。 不反对，但是不代表王则就没有意见。他稍做思索，片刻后眼盯刘炎问道：“代耕已让大户、豪族各家出资不少，这次再以废奴与王田二令向他们强取资粮，会不会令他们与本官心中生出敌意呀？” 这头肥猪真不傻！知道对方不只贪财，更有过人精明，刘炎早就已经想好具体计划。 所以当王则发问，刘炎依旧淡笑着从容地答道：“所用虽然还是废奴与王田二令，确实容易让大人成大户与豪族心目中不齿、甚至会恨上的人。然而某家既提此议，自然有详实计划，定保大人即能轻松得到造械之资，又能不将大户与豪族伤到仇深恨浓。” “先生快快说来，快快说来……” 王则其实也知道刘炎绝对还有下文，听到刘炎说还有更详实计划，当即急催。 端碗轻啜一口茶，刘炎不紧不慢放下茶碗，才悠然自得地继续说下去：“按京中上谕，各地豪族家中私兵本属奴籍。而这一次本县若想遴选、凑足五百精壮，大户们当然清楚其中多半将会落到他们私兵头上。大人只需稍做变通，苛命大户们按人头交纳一笔代役资即可一举两得、顺成此事，且又给大户一种您是处处在为他们着想的错觉。” “代役资？”听到这个新名词，王则脸上疑云再起，接着转头望向刘炎问道：“让他们交代役资，本官不还是要去凑出五百兵士吗？他们如果交钱使其家中私兵得免兵役，那叫本官何处再寻五百壮丁去从军呢？” 脑袋轻摇两下，刘炎马上答道：“大人怎地糊涂了？本县难道除了大户家中私兵、商户家中劳丁可必须要留下耕作农夫外，就没有其他可充做壮丁去从军打仗之人了吗？” “何处还有？再有怕只剩牢中囚犯了！”王则愁容再现，下意识如此说道。 “哈哈……”大笑声起，随后戛然而止，刘炎阴阴看着他诡笑着说道：“囚犯怎么了？囚犯就不是人？囚犯就不能去杀匈奴人？能作jian犯科甚至反新朝的人，哪个不是武艺了得、智谋不俗之人？” 言语稍一停，看王则眼睛里依旧满是疑惑，刘炎继续说道“既然他们想做大英雄、想成大豪杰，为什么就不给他们个效学冠军侯、追仿卫长平机会呢？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先放下内部仇恨，把刀枪锋矢先一致对向那些胡狄鞑虏呢？既能让他们边地建功以赎旧罪，又能让一群真正善战之人保中原安宁，何乐而不为呢？” 被刘炎这一连串话句句凿凿在理这一说，王则肥rou堆集的脸终于重新舒展开。 他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刘炎一只手，大笑着说道：“元真先生果是奇智，果是奇智呀！先生之智，只做个铁铺商主真是屈才、太屈才呀！此计一出，即能让大户们以钱粮换留他们世代苦心积累下的私兵继续为他们看家护院，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帮助本官完成此翻难办公事。妙哉、绝哉……” 屈不屈才，老子自己心理有数，不是你这头篡逆附贼的宵小能知道。但是这样一来，老子就先让几年后可能出现，王莽老贼必然会在无计可施时也来用的方法先给用出来。但是老子用，当然与王莽老贼用不可能一样，这才是关键。 心念急动，如此暗想，刘炎将王则扶坐回他自己位置上后，却突然躬身一礼，说道：“元真谢大人夸奖，只是此翻若一囚徒充为兵士，某家还有一事，望大人务必接受并严守。元真大人恳请，务必依元真之策起囚充军。” 见刘炎突地起身说完这些，又连向他鞠了三躬，王则不禁疑云再上脸，边伸手扶刘炎，边说道：“计乃先生出，先生既然还有需严守事，本官怎会不遵呢？先生快快请起，但请讲来本官必严守先生教诲，绝不做任何擅改。” 直起身，听他答应了，刘炎不含糊马上直接说道：“囚徒虽均有重罪，然则却也都是我炎黄子孙、华夏一族。此翻给他们将功折罪、成就英雄豪杰威名机会，却不能对他们再妄自多有疑猜。兵器、甲胄，必须依照军中正配给全数、甚至要加配一些，以求让他们在边地可以多少些胡狗、又能多保性命一些时间。” 闻听此言，王则眼中露出了狡黠目光，盯住刘炎说道：“先生此又何意呢？囚犯本就该死，本县前后三牢能装八百男女囚徒，现在已是人满为患。其中六百余男囚，有九CD是准备开刀问斩十恶之徒，又何必求保其命呢？让他们去边地与匈奴人你死我活，不就是为了省去日后他们一旦活着回来，卷土重来，再来造反的后顾之忧吗？” 连连摇头，刘炎双手急摆间说道：“避免他们有朝一日真侥幸生还，再举反叛确实是重中之重。然而大人若真依元真此计，实乃首开‘猪突豨勇’先河之举。凡事首开，都必然需要一个过程让大众去接受，不然只会事得其反。只说这‘猪突’之法，大人若第一次施行，派出去的人兵器不足、无甲无胄，势必一遇上匈奴彪悍得连边军都很难对敌强兵，一触即溃甚至全部阵亡。” “人的本性中最大一个潜质是什么？不是大人你我现在心中所思种种，真正能让人激发出最大潜能的正是求生欲望。您将囚徒送上前线，却又让他们没兵器、没甲胄，结果大败全亡。下次再用，难保不会出现秦末隐王、前朝太祖高皇帝一类更为难以解决乱事呀！” “不给足配给，左右也是一个死，把本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死囚扔到边地去与匈奴人搏命，这本来就是一计险招、驱狼赶虎计呀！所以呢，大人不要再吝惜区区五百套甲胄、最多两千具各类兵器。让他们明白大人是真心给他们一个建功立业、将功抵罪机会，相信即便他们日后从边地生还，也不会再反意那么浓重了！” 一口气急语说完，刘炎探手端过桌上茶碗牛饮一口。而王则在听完这些话以后，低头沉思，半晌未再开口。 等他想了许久再抬头时，肥嘟嘟的脸上，rou再次堆到了一起：“先生奇智不只在于计谋过人，更懂读人心之术，真不愧世外高人呢！这天下，谁若得先生不亚于楚霸王有亚父，高皇帝得张良，更胜似周王遇姜尚啊！” 别尼玛急着夸赞老子，先给老子说你吖的到底按不按我全盘计划办。不按老子计划办，那就彻底让老子也成了你们这群狗东西坑杀反莽义士的大帮凶了。如果真是那样，老子怕只能现在就去学下高皇帝刘邦，自己直接混进猪突兵中去伺机拉杆子造你们的反了！ 心中着急，刘炎也不与他寒暄，直接追问：“大人只管说，可否全依元真此计乎？元真不敢与先贤去比，只求能让这天下少些灾难、少死些人、少些亲人分离和骨rou离散即心满意足了！” “奇智当今无人可比，胸怀天下更是宽容大度罕有人敌。先生这样一位大才大贤所献之计，本官怎能不即用则全用呢！” 听王则终于说出他定下的答案，刘炎紧张得好象马上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终于瞬间轻松下去：还好、还好，这个家伙全盘接受老子的计划了…… 见刘炎原本急色满面，瞬间变得舒展松弛，王则突然诡异一笑：“先生此翻献出这猪突之计，怕不只是为了牢中那数百囚徒吧！怕是个中，先生也定在为您自己留条后路，本官猜得可有错否？” “啊？” 我去你亲大爷！什么情况？为老子自己留条后路？你吖的知道什么了？难不成老子是舞阴侯造反余部之事，给你这头肥猪洞悉了不成？那可完了、完了，想不现在就仓促再反都难了！ 看到刘炎闻言大惊，却在失声一语后只是眼珠子急转不接话，王则起身笑着拍了下刘炎肩膀。 一双死鱼般小眼睛贴到距离刘炎脸不足两寸地方，王则阴侧侧又说道：“刘伯升招贤庄上师丞、刘伯升远房堂叔。先生既是如此两个身份，本官又不是真只会营私敛财蠢人，怎会不知先生本也是汉室宗亲呢？而汉室宗亲里，最近几年搞到非要隐姓埋名才敢见人的，怕只有安众刘崇、舞阴樊家两次造反贼兵中侥幸生存之人吧！” 尼玛了！你这头肥猪，还尼玛真比猴子还精！听到这话，刘炎暗中连骂，右手下意识向腰后快速摸去。 然而就在这一触即发、空气似乎都因紧张形势而凝结时，王则突然身向后面疾退几步，大笑着说道：“哈哈……我管是刘崇煽动得一时选错路，还是舞阴樊家沾亲带故不得不参与造反之人。本官现在只知道，我抚睦县有位元真先生，自幼孤苦幸遇张道人，得带山中教习奇术今下山来助本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