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物是人非
冷月双目对上欧阳暮雨清可见底的眼眸，心中一时感慨万千，郁郁道：“你是不会伤害我，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和决定的，甚至于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欧阳暮雨不解：“小月，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月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是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此事关系到云轩哥的性命。” 欧阳暮雨道：“是不是你太多心了？” 冷月摇摇头：“我可以肯定，有人控制了我。” “控制你？” “是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拿起‘飞虹’，师父说，好的宝剑是识得主人的，我真的感受到了人剑即将合一的感觉，云轩哥怕我出现不测，上前握住我双手的时候，我心口的疼痛便难以抑制，有种要被吞噬的感觉，当时我觉得好像被一种力量控制住了，给我一种‘杀死李云轩’的暗示，而我却毫无抗拒之力，以十成的功力一掌拍向云轩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心好痛，如果那天师父不在，云轩哥……就会被我杀了的……我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 冷月越说越激动，双手环臂，抱着肩膀慢慢的蹲下身子，眼泪也随着她的哭诉一直不停地滑落。 欧阳暮雨心痛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冷月，他不知道这个弱小的身体，究竟承受了多少，他此时只有揽她入怀，给她温暖与力量的想法。 欧阳暮雨伸出手臂，轻轻环过冷月的肩膀，让冷月靠在自己的胸前哭泣，一边轻拍着冷月的背，一边轻声道：“小月你别怕，这件事情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李云轩独自在房中研习了一整天《天煞枪法》，师父昔日的教诲如在耳边。 “天煞武功，气势逼人，练习天煞枪法必然要有称霸之心，和永不服输的气魄，天煞枪法招数虽然不多，但其每一招都必置人于生死之界。” 气贯长虹----天煞之气、贯与千秋、长河落日、虹飞万里、长虹之煞。 山摇地震----山崩地裂、风雨飘摇、地载万物、九州震荡、开天辟地。 雷霆之威----疾雷如电、撑霆裂月、汉宫威仪、麒麟在天、冰火两重。 怒火燎原----怒气冲天、东风借势、火树银花、如日中天。碧血丹心。 横扫千军----横空出世、风扫落叶、千年沉寂、天煞之魂、名震四方。 “除去这五招，天煞盟还有另外单列的五招，分别为血性狂怒，狂嚣断喝，狂风拂沙，破空斩将，毒龙傲刺。” “不过这五招，都需要有极深内力的人才可以练习，否则势必因内力不足而走火入魔，尤其是血性狂怒，本是制敌制胜的招数，却同时具备疗伤之效，但其危险极大，一旦控制的不好，便会武功被废、内力尽失。” 李云轩将师父所授天煞枪法招数悉数练完，天色已是大亮，李云轩习惯性的抬眼望望院门，除了几片黄叶飘落，并没有任何人，他失望的转身向房内走去。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冷月都会出现在小院的门口，像一只蝴蝶翩翩飞来，亲切的喊一声：“云轩哥！” 李云轩苦笑着摇摇头，头也不回的将身后的门关上，似乎关掉了对外界的一切眷恋，也关掉了自己的心门。 冷月的离开让李云轩更加的孤单，尽管他愿意坚信离开只是暂时的，但总是难免的有些孤寂，自从那天自烟波城外看过冷月之后，他突然没有了守候冷月的执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冷月的容颜在他心里越来越淡，那种相亲相爱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似乎只要他不再想起冷月，那丫头便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一般。 李云轩此时的内心，满满的被仇恨充斥着，他要的，是强大，是复仇，而不是用儿女情长淹没英雄气概，他要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用巅峰的武学创造奇迹，来抚平他曾经所有的不甘，化解他往日的愤怒，成就他至高无上的尊严。 李云轩不明白自己这种争霸的雄心从何而来，只是在深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许的温暖，那温暖来自他对冷月的思念，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情愫，并不能在李云轩心里留下太多的痕迹，但却始终有个信念不曾动摇过，那便是，冷月终究会回到自己身边。 站在院门外的冷月此时早已泪流满面，李云轩走向房内的背影，深深的印在她心里，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中，那个孤单落寞的背影，背负了多少心酸和无奈，那颗本该是年少轻狂的心，承受了多少伤痛和悲戚？ 冷月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哭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云轩哥，对不起，云轩哥......” 一直悄无声息站在身后的欧阳暮雨，双手轻轻按住冷月的肩膀，柔声说道：“小月，不要这么难过，总有一天云轩他会明白的。我们先走吧。” 半年后。 李云轩看着提着食盒走进来的清颜，无奈的笑着摇头：“清颜，每天都这样麻烦你，让我怎么好意思？” 清颜盈盈一笑，此时的清颜，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了与高傲，白皙的脸庞晕染了淡淡的嫣红，澈如清泉的眸子闪现如水柔情，依旧胜雪的衣裙让清颜看起来宛若清纯可爱的邻家小妹。 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清颜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出去走动，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记挂于心呢？” 李云轩道：“这些日子多亏有你，一起吃吧。” 清颜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专门为你准备的。” 李云轩也没有再谦让，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清颜每日送来的饭菜，也习惯了清颜笑盈盈的陪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将一桌子的饭菜扫荡一空。 看着李云轩吃的理所当然的模样，清颜禁不住想起了半年前，李云轩因为冷月的离开，整日消沉，没日没夜的练功习武，不管自己的身体是否可以经得住，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因为伤寒而高烧不退。 清颜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李云轩对冷月的痴情让清颜心生嫉恨，可她对李云轩的爱，又让她不忍心看李云轩这样折磨自己。 在清颜的悉心照顾下，李云轩逐渐恢复，也慢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也渐渐的有了笑容，可清颜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李云轩的内心深处，对冷月那份深沉的爱，是任何人永远无法替代的，未免有些失落。 李云轩边吃边看着发呆的清颜，禁不住问道：“想什么呢清颜？” 清颜掩藏起失落的神情，笑道：“没什么的，对了云轩，你的枪法现在练习的怎么样了？” 说到枪法，李云轩便来了兴致，放下碗筷，开心道：“自然是已经炉火纯青了，师父的《天煞枪法》我早已练完，现在内力也提升了不止一个境界，我正准备给这把鬼哭长枪，镶嵌宝石。” 清颜问道：“那以你现在的功力，准备怎么镶嵌呢？” 李云轩说道：“这半年来，我一刻不停地练习枪法，内力提升也很快，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提升一个境界，本应该早就去的，可你知道我不愿意出去走动，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镶嵌任何宝石，如果依现在的内力境界，也应该嵌上神泪了。” 此言一出，清颜顿时惊呆了。 ”神泪？神泪是上古神器，哪里是可以买得到的东西？” “自然买不到啊。” “那你......” “先去看看再说。” 李云轩说着，起身便准备出门，站在身的清颜幽幽道：“云轩，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拼命，看你这般辛苦，我却无能为力......” 回头看向清颜，李云轩苦笑：“我已经失去了师父，如果小月再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对得起师父老人家的重托？” “你的小月......在你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嗯。”李云轩没有注意到清颜幽怨的神情：“现在，小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只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没有小月，我真不知道我以后的生命还有还有什么意义。” 清颜轻叹一口气，喃喃说道：“那我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李云轩没有听清楚清颜的话，问道：“清颜？你说什么？” 清颜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没什么的，云轩，你有多久没有见到冷月姑娘了？” “多久？呵呵……我也记不得了，但是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清颜心内惊愕：果然是这样。 虽处乱世，但毕竟是大唐国都，长安城依旧不减繁华。 二人一路径直来到长安最繁华的街道----长安街。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清颜一路雀跃，开心的跟在李云轩后面，对繁华的街道充满了新奇，李云轩久在富庶之乡，见惯了繁华景象，看到清颜欢心的摸样禁不住由衷的欣慰。 这时他才想起，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清颜的过去，这样一个满身贵气与傲气的女孩子，应该不是生长在穷乡僻壤，却怎么还会对长安街的繁华如此的新奇？ 李云轩不禁问道：“清颜，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家乡？” 清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河，河两岸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那片花海红的眩人心神，花瓣细如柳丝，每一丝花瓣都晶莹透彻、鲜红欲滴。” 李云轩没想到清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吗？” 清颜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再回到过那个地方，每次总会在梦中见到那一片花海，我只知道，那便是我的家乡，但却不知道在哪里。” “哦。”李云轩茫然的点点头，问道：“那你的父母呢？” 清颜摇头：“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从小便是在始皇陵长大的。” “始皇陵？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清颜笑道：“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 李云轩一阵尴尬，相识这么久，他才第一次关心起清颜，难得清颜这么久，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是自己亏欠了清颜许多了。 这时，清颜指着街边的一家铺子对李云轩道：“看这家铁匠铺生意好像很好，我门进去看看吧。” 李云轩点点头和清颜一起走进铁匠铺。 一进门，铁匠徒弟就满脸笑容的走过来，热情招待：“二位需要点什么？” 看着铺内琳琅满目的武器、装备，和进进出出的人流，李云轩道：“我想给我的长枪，镶嵌一颗宝石。” 铁匠徒弟笑道：“是天煞盟的武器吧？” 李云轩点头，继续将目光扫过店内长枪长剑，短兵暗器。 小徒弟看到李云轩的模样，忙问道：“少侠是否有中意的武器？”说着，顺手取下枪架上的一把长枪，递与李云轩：“你们天煞盟善使长枪，试试这把，看顺手不？” 李云轩接过小徒弟递过来的长枪，顺手掂了一下，足足百十斤的重量。 “这是......” “哦，这把枪，名曰鬼哭。” “鬼哭？” 李云轩惊愕之余，将手中的长枪与自己的鬼哭暗中较量了一番。 这把枪虽然分量足足，看起来也是雄伟非常，可跟大叔送他的鬼哭，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他明白大叔送他的，必然是极上品的武器，街市上的枪，哪里比得上。 当下也不多言，只轻笑了笑，准备将这把鬼哭递还给小徒弟。 “怎么，少侠是觉得这把枪，不配少侠的身份么？” 李云轩摇摇头：“小兄弟可千万莫要如此说话，这把鬼哭，的确是把好枪，不过......” “少侠您试试吧！” 李云轩看着小徒弟诚恳的目光，心中微动，或许可以试试，自己也是好久都没有与人交手了，何不趁此机会，试一下自己的身手？ 清颜看出李云轩的心思，上前笑道：“云轩，可是苦于没有对手？不如让清颜与你切磋一下，可好？” “你？” “怎么？看不起清颜吗？” “哦......不不。”李云轩忙道：“云轩还请清颜姑娘手下留情。” 清颜笑而不语，二人一同院中站定。 李云轩手持长枪，清颜双臂挥出，瞬间长袖飘飞。 李云轩这才惊觉，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清颜的武器，不禁疑惑道：“清颜姑娘，你并不使用武器吗？” 清颜微微一笑，双臂轻轻一震，两条长袖竟如同菊丝般，向上飘动。 “衣袖？” 清颜点头道：“云轩，出招吧，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李云轩应声挥动长枪，瞬时间枪身变成了淡蓝色，他手臂轻转，长枪上的蓝色光芒，渐渐变成了淡紫色。 清颜目露喜色，却也不再说话，挥起长袖，向李云轩当胸直击而来。 李云轩收枪入怀，紧接着一招横扫千军，荡开了清颜的招式，顺势飞纵而起，淡紫色的光芒划过半空，回身一个麒麟在天，向清颜直劈过来。 清颜并不躲闪，脸上的笑容亦未减少分毫，她只是轻挥衣袖，淡淡的扫过李云轩的长枪，瞬间化解了李云轩来势汹汹的枪势。 一击不中，李云轩足尖半空虚点，借力依旧腾空而起，长枪在空中飞速旋转，似乎随时会离开他的掌力控制，但李云轩控制的分毫不差，同时将一招开天辟地推出。 清颜长袖一挥，飘然飞身，躲开了李云轩的重击，迅速后退。 她的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李云轩。 铁匠小徒弟在一旁看傻了眼。 这一对少年男女，一个如有雷霆之威，而另一个，却始终柔情如水。 而这一场精彩的打斗，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今日也算是他机缘巧合，让他大饱眼福，便不断的连连称赞，随着二人翻飞的身形，眼中尽数流露出满满的惊喜，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 清颜迅速后退着，直至站在房顶。 此时的清颜，一身雪白的衣裙飘飞，与仙子无异。 这更让小徒弟口水不自觉的流湿了前襟，却还不自知。 李云轩脚踩疾雷如电，长枪直逼清颜。 一招山摇地震，幻化出无数长枪，将清颜身形罩在其中，清颜飞身跃起，顿时狂风大作，那围着清颜的数十把长枪，也开始微微颤抖，李云轩却在数丈之外，近不得身。 在清颜飘然落下的时候，幻化出的长枪，却悄无声息的尽数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武功啊......” 小徒弟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嘴巴也半天合不拢。 还没有等他从清颜那惊艳的招式中反应过来，他竟然看到李云轩的长枪，已经架在了清颜肩上。 “这......”小徒弟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么快？这一场，究竟是谁赢谁输？” 看着清颜与李云轩双双飞身而下，小徒弟这才意犹未尽的转回头，他才发现，身后一大群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仙人一般的少年男女。 李云轩拱手向清颜道：“承让了，清颜姑娘。” 清颜笑道：“没想到云轩你现在的功力，已经到了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李云轩摇头：“正是因为如此，才难有更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