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一场虚惊

    一路歇歇停停，耗了四个多时辰，方赶至晋州府城下，此时天已大黑。天黑之后，城门关闭，依稀看到人影在城墙之上游走，应是守城将士。四周颇为荒凉，实无落脚之处，李暖正思量之际，琳儿问道：“尹公子，舅父乃晋州州长，可否知会一声打开城门。”

    尹轩面露犹豫，抱歉道：“着实委屈暖兄和琳儿，国家法制，令天黑之后城门不得再开，纵是州长，也不便开启。”闻听此话，琳儿吐了吐舌头道：“原是如此，小女子孤陋寡闻，还请尹公子不要笑话。”

    如此情形，三人只得待在马车之内，只聊些家常等待天亮。虽马车之内空间狭小，奈何已奔波一天，身体愈加困乏，夜深后三人便沉沉睡去。半夜，李暖感觉衣角被人拉了下，睁眼一看原是琳儿，她小声说道：“公子，小女有丝憋闷，可否陪我出去走走。”李暖嗯了一声，走下马车，顺势将琳儿搀扶下来，他们声音很轻，并未惊扰趴在马车之上熟睡的马夫。

    月色甚好，明亮中透出朦胧之意，微风吹过颇为清爽。走出一段距离后，琳儿对李暖道：“你在此地等我，我自己走走。”此地荒凉，李暖正犹豫，她继续说道：“我不会远走，你只在此地等我便可。”如此，李暖便依之照做，嘱咐几句后站在原地看月亮。

    月色明亮，田间地头如裹了一层银纱般，甚为漂亮。猛然间，“啊”的一声惊叫传来，划破夜空，是琳儿。李暖的心蓦地被揪起，回身便冲向琳儿。借助月色，李暖看到了琳儿模糊的身影。待冲至琳儿身前时，只见她正呆呆站在那里，小手紧握放于胸前，眼神颇为惊恐，李暖忙问道：“何事？”

    见到李暖，琳儿方长嘘口气，说道：“没事，刚草丛中窜出一条蛇，只受到些惊吓。”

    李暖劝解一番后环顾四周，发现一块白布，隐约看出其上有血迹，李暖走上前去，将白布捡起，果真是血，他忙回身问道：“琳儿，你可曾被蛇咬伤，伤口在哪？”琳儿却不说话，惹得李暖更是着急，如若碰上毒蛇，可得及时清理伤口。他走至琳儿面前，却发现琳儿脸蛋有丝微红，急问道：“伤口在哪？”

    琳儿似有点恼怒，一把将白布抢了过去，扔至草丛中，说道：“我未曾受伤。”说罢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即使被蛇咬伤，出血也不应如此之多，加之琳儿的表情，她应该是，嗯，女人每月的正常流血。”念及此，李暖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琳儿回至马车内，李暖怕她尴尬并未进去，只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略等些时间，琳儿见李暖未曾回来，不免有些担心，忙下来寻找，见李暖在地上独坐，便招呼他回到马车上。

    待李暖坐回马车，琳儿小声道：“公子，小女子并无受伤，那血迹，你就当并无看见便罢，不必担心。”说罢沉默起来，气氛有丝尴尬。李暖因血想起一笑话，便道：“琳儿，与你讲个笑话如何？”

    琳儿望了李暖一眼，点头嗯了一声。李暖道：“某年大旱，动物几近绝亡。一群蝙蝠也无血可吸。一日，众蝙蝠空肚子在山洞中悬挂，忽的一只蝙蝠飞进来，满嘴鲜血，其他蝙蝠纷纷相问，在何处找到鲜血。此蝙蝠带领众蝙蝠飞至很远的一处空地之上，指着一棵秃树问道：“可曾看到此树？”众蝙蝠均回曰看到，此蝙蝠道：“擦，我刚才就未曾看到。”

    话音刚落地，忽的哈哈声传来，不是琳儿，却是尹轩。他止不住捧腹大笑，还夹杂着咳嗽之声，琳儿并未发笑，只一脸茫然的看着尹轩。略等了些时候，他终于止住笑声，问琳儿道：“你为何不笑？”琳儿疑问道：为何笑？”尹轩回道：蝙蝠撞树上了，”说罢又哈哈笑了起来，琳儿稍微一愣，旋即低头笑了两声。

    等止住笑后，尹轩方咳嗽道：“刚才听你们说有血，发生何事？”闻听此话，琳儿又将头低下，不再言语。李暖回道：“我撞蝙蝠上了。”见此情况，尹轩也不再多问，复又闭合眼睛歇息起来。

    天刚擦亮，车夫便驱赶马车至城门下，此时城门已大开，两侧还站有守卫。城墙高约十米，皆以巨石筑成，混合以黄土，颇为壮观。城内街道宽阔，两侧商铺林立，虽只是清晨，街上却人熙嚷嚷、热闹异常。

    州长家宅邸位于城中，占据大半条街道。兽头大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正门之上悬挂一匾，上书“晋州段府”，门前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乃是府邸守卫。马车停下，三人下车后走近大门，守卫见有人来，问道：‘何人？”尹轩并不答话，只直直看着他们。四守卫微微一愣，正欲发火，其中一人猛地恍然大悟之状，忙作揖道：尹少爷前来，未曾远迎，小的失职，请尹少爷莫要责怪小的。”其余几人见此情况，也忙作揖。尹轩笑道：“何罪之有。”闻听此话，那人口中道谢不止，忙将大门开启，请他三人入内，马夫身背礼品跟与身后。

    刚进门，便有轿子前来迎接，尹轩摆手拒绝后，带李暖步行入内，此时已有仆役前去向州长禀报。在仆役的引领下，进入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方，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李暖疑问道：“你曾说你舅父为官清廉，怎的家中装饰却是如此华丽？”

    尹轩回道：“舅父祖辈经商留下众多家产，故舅父宅邸方如此华丽，还请暖兄勿要误会，舅父为官确实清廉，未曾贪腐，除好玩喜乐之外确无其他劣迹。”闻听此话，李暖方解开疑惑。又行了一些时间，方至州长书房，州长已在内等待。

    书房内，一五旬左右之人正坐于书桌之前，身材样貌颇为富态，正乃段州长。尹轩进来，忙作揖道：“侄儿见过舅父。”州长站起身，仔细打量尹轩后，满脸笑容道：“舅父甚为想念贤侄，现在身子可好些？”尹轩回道：“侄儿也甚为想念舅父，身子比前些时间好些了。”州长颇为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娘可好？”尹轩忙道：“我娘甚好，只是挂念舅父，她命我带些家乡之物带与舅父，”说罢招呼马夫将礼品献上。

    州长命人将礼品收下，尹轩方介绍李暖道：“此乃李暖，身手了得，特带他入舅父幕僚。”州长仔细看了李暖一眼，笑道：“一副剑眉，英气逼人，甚好，甚好。”李暖也忙向州长问好，又闲聊一番之后，州长命人准备饭菜，盛情招待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