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遁逃
漫长的犹如死寂一样的沉默会让人很难受,压抑在胸口的某种东西挤压在胸口是那么的沉重。姚窕一手扶着肚子靠着桌子角,单薄的身子只要稍稍风一吹就跑,可是她依然坚持站着。赵天翔此时能感受到她比他想的要坚强许多了。 低下头,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因为答案是残忍的,赵天翔一再的伤害,终于在这个时候还是于心不忍了。实话是那么的伤人,可谎话会伤的更深于是权衡了一下。赵天翔闭上眼低头让自己最后一次残忍:“是真的……是我……杀了他。” 他说他,不是老板,没有姓名。 只是他。 在他心里,他杀的那个人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捧尘土、一棵树、一株草。 听到答案,姚窕微微摇晃了一下身躯却还是没有倒下,她站着听完了赵天翔为何要杀一个人的原因,以及他当时的心境以及之后的感受。 一字不漏的听完 说完后,赵天翔才抬起头:“我送我去官府吧,这件事情是很很久之前的发生的,与你们姚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你写一纸休书,休掉我。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不,我不会送你去官府的。你也不准去。”姚窕说的很快,就像是她一早就决定好了的:“我不会送你去的官府的。”她摸摸肚子,语气异常坚决眼神坚定:“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不会让你去坐牢或者被杀头的。” “你……”赵天翔以为姚窕这样的女子听自己一番坦白,看见内心的阴暗面会直接唾弃他,划为拒绝来往户。 生在荣华富贵里养出的单纯女子总有不可思议的洁癖,她们高高在上,拒绝一切的不洁和瑕疵。更何况是他自己这样的扭曲心理呢。 可能是现在姚窕已经把自己融入了现实世界,为了孩子和丈夫。一个女人最伟大的情怀就是因为他们而油然而生。 赵天翔的心情是多么的翻天覆地,他有觉得自己毁掉了一个天真女子的一生,也觉得自己创造了一个另一个奇女子。这感觉矛盾而心痛。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姚窕没有心痛,只要坚决的态度。 “我与父亲商量过了,让你先出去躲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再说。” 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赵天翔一下子有点愣住,这和他想象中的事态发展完全不一样。没有料到姚窕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不仅原谅之前的粗略的冷待,原谅了不可原谅的罪行,还帮助罪大恶极的自己逃跑! 是他听错了,还是这只是个梦境。是他躲在山洞里面,抱成一团而迷迷糊糊睡着做的一个梦境。教他不要再次把人生道路走成这样子的一个教训的梦境。一个老天赠与的礼物。 于是等他睁开眼,就会回到小时候然后走完全不一样的路。 他掐了一下自己脸,觉得痛。 “据说向横天和晓帛两个人这几天,在你的杂货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看来是没有放弃,在想办法抓你的把柄和证据。”这就是为什么要赵天翔走的原因。 果然,赵天翔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这么明显的露出了心虚和害怕,姚窕也看出来夫君的不对劲。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控制住多余的情绪。把张开欲问的嘴巴闭上。 他已经给了她真实的答案,而自己也决定了即使这样也要帮助赵天翔逃出生天,那么多余的事情就不要问了。其余的都不要紧,唯一要做的是帮助其逃跑。 小小面无表情的推门进来,手中拿着包裹,里面装着一套换洗衣服和一些干粮等,跑路时用到的东西应有尽有。 还有一包的银两:“给,拿着。带这么多,不够的话等找到落脚点再想办法。”姚窕把钱塞到赵天翔怀中,她把一切都想的那么周到:“等风头过了,记得来找我们母子。” 一家人就是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时候都互相扶持,也只有这个时刻才“患难见真情”。 赵天翔接过了东西,没有移动脚步。 “走啊。”姚窕催促。 他稍稍低下头,痴痴的看着对方的肚子,迟疑了一会儿小声的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何地。” 那个时候这个现在还是几个月大的东西应该已经出生,也许已经长得很大。而赵天翔这个父亲要错过了他的出生降临,错过了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期,错过了牙牙学语学走路的孩童时期。他在那几天就连“它”的性别都不可知。 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像姚窕还是自己?这些都要在脑海中幻想。 赵天翔这一辈子所做的努力就是摆脱父母亲给他的阴影,靠打拼和不择手段试着来走出一条与其父母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来。 建立一个完美的家庭,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还有就是,他,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陪着妻子终老,看着孩子成才。 可是他这么努力还是走了弯路。过分执着中,他不知不觉的重返了父母的老路,和他们走到了同样的苦不堪言的结局。赵天翔后悔的要死,心痛的要死。 安慰的是至少姚窕没有拒绝他这个小小的,与他来讲也是“过分”的要求。 姚窕点点头,主动的走进赵天翔献出肚子。赵天翔虔诚的屈膝跪下,视线刚好平时隆起的圆滚滚的肚皮。他郑重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上面摩挲了一下又一下。眼神充满了柔情又或是像凝视着一件稀世珍宝,这件稀世珍宝只属于他。 孩子在母亲的肚子还未成形,没有反应不会动,要是他有感知肯定能感觉到父亲那么热切的眼神。赵天翔傻傻的对着肚子说起了话:“孩子,对不起啊。父亲不能陪在你左右了,姚健健康康的成长哦。”这个“对不起”是他所亏欠的。 道别完毕,赵天翔便拿着行李连夜遁走。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唯一必须要做的就是走。本来姚窕想让姚管家送赵天翔出村的,但是他毅然拒绝。遁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赵天翔不知道的是,他自己走的有多么的及时。就在他走后第二天早晨,在烧焦的杂货铺的后院挖出一具尸体。说尸体不准确应该说只剩下了一堆的骨架,rou已经腐烂根本辨别不出来面貌。 可是,这具东西是在杂货铺的后院挖出来,八九不离十是前杂货铺老板。还有一点衣服布料能证明正是扬庭老板平时一直所穿的衣物,扬庭是个节省之人,穿来穿去衣服就这么几件。一看就能辨认出来。 加之,赵天翔接手杂货铺之后曾整修过后院。 真相呼之欲出。 整个村子一片哗然,陷入了焦灼状态。比当时审判钱月还要闹腾十倍,因为这毕竟是一具真正的尸体出现在人们眼前。 大家都议论纷纷,可不再是交头接耳而是放开了讨论,街头巷尾肆无忌惮。惊讶、震惊、惶恐一切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大家放下一切的伙计,商店不开门,农民不下地干活,不捕鱼,不打猎。连平时热闹的市集都空无人烟。 村子的整个生活的次序被打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