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不妙的苗头
“我走了!” 看见南乔傻乎乎地笑容,十七嚯的一下站起身,厌恶地瞪了南乔一眼,甩手冲出了铺子,一路碰掉了好几个布偶,很快消失在街道上不见了踪影。 待十七远的看不见了,南乔这才收起傻兮兮的笑,身体向前探身,一只手支住下巴,一只手轻轻瞧打着桌子。 李言会被调到京畿,这一点她已经得到了四阿哥的允诺,因此今日听到确切的消息,虽然很高兴,但也不至于高兴到失态,高兴到傻兮兮的。她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夸张,只是因为就在刚刚,就在十七对于李言表露出的那种连他都不清楚的敌意之时,南乔突然意识到十七似乎对她产生了不好的感情苗头…… 难怪他虽一直对自己厌恶,一直却愿意冒着被燕宁欺骗的几率,听到是自己约他的时候出来…… 这样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南乔郁闷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一直都当他是个小鬼来着……” 但愿自己表露出的对李言的感情,能让十七及时后退。他和燕宁,才会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 …… “燕宁,你看看,怎么样?”南乔将自己答应过给十七所作的画展开铺在桌面上,给燕宁观看。 “哇!这是给我的吗?”燕宁十分惊喜,看着画儿激动的小脸蛋通红。 “不,这是给十七阿哥的。”这一副画作,南乔自己也很满意。 她画的是去年十七同她们一起在草原上的行猎图。画面上,十七一如既往地穿一身黑衣,站在飞驰向前的马鞍上,手中弓箭刚好离线而去,目标直指草丛中一只凶恶的灰狼。在落他身后几步的棕红色骏马上,是一个一身火红骑装的小姑娘,目光中混合着害怕与兴奋,鲜活动人。正是燕宁。而南乔她自己,则出现在画面一角,优哉游哉地骑着马徜徉。更角落的地方,则是几个护卫随从,警惕的神色依稀可见。 “给他的啊……”燕宁闻言有些失落,十分不舍地摩挲着画面。 “嘘,别沮丧啊……”南乔指了指裱糊之时特意留出来的空白,嬉笑道:“请问尊贵的燕宁小姐,您愿意在这上面留下您的墨宝吗?” “愿意!我愿意!”燕宁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即挽起袖子开始研磨。一边研磨,一边嘀咕道:“可是,题什么呢?” “喏,这个我可帮不上你。”南乔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连文言文都写不好了,还能整诗词不成?总不能如后世的毕业纪念册上一般,题上“友谊长存”? 南乔微笑着坐在一边,看着燕宁努力皱起眉头绞着脑汁。今日是她与十七上次约好的日子,自打意识到那点儿苗头,南乔本着尽量避免与十七独处,并顺便撮合他和燕宁的原则,将燕宁一同请了来。 说实在的,她原本甚至想画燕宁多次提到的“十七英雄救美勇斗饿狼”的画面,但最后还是生怕玩的过分了,收拾不了可能有的后果,这才悻悻作罢,转而画了这样一幅各方面都不会引人闲话的画面。 “还是算了,”燕宁提笔想了很久,失意地丢下笔,道:“我实在想不好要写什么。万一十七阿哥不喜欢我的字,连累着连这张画也不喜欢了,那才是过失呢。” “怎么会……”南乔将蘸满墨汁的毛笔小心翼翼地在笔洗中放好,轻轻搂了搂燕宁的肩膀,亲昵地道:“这三六九城的,谁不知道咱燕宁写的一手了不起的小楷……” 这倒不是南乔安慰她,就像表面上温婉贵气的兰儿马术很好一样,明明性格活泼爱热闹的燕宁在书法这种需要静心的技艺上有很不错的天赋,连成了一手让人称赞的小楷……很不可思议。 “那是!”燕宁骄傲微微抬起下巴,然后自己崩不住嬉笑出声。 见燕宁真不打算题字了,南乔看了下怀表,建议道:“咱们楼下去坐吧,一会儿十七阿哥该来了。” 两个人嬉笑着下了楼,让人将角落上的纱屏围起,一边喝茶闲聊,一边透过屏风,观察着外面。 没用多久,就见十七背着手走进铺子,见屏风围着,径直走了过来。 南乔起身相迎之时,见十七不大好看的脸色在看见燕宁在座之时,赫然更暗了几分,心中感觉十分不妙。 “小小年纪的,别阴着个脸,跟四贝勒爷似地。”南乔行了礼,脱口打趣道:“四贝勒爷人家是为了户部的差事忧虑,你这是为什么?” “是呀,是呀。”燕宁附和道:“高兴点儿嘛!越是长大越是不笑,小心以后都不会笑了……” “我一个没权没势没本事的阿哥,自然不如四哥!”十七跟燕宁微一点头,冲着南乔冷哼道:“你的事情办成了,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南乔也暗恨自己情急之间说错了话,忙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十七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了南乔一会儿,再次与燕宁点了点头,带着画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唉——你——”燕宁不甘地跺了跺脚,转身抓住了南乔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唉,乔乔,他这是怎么了?” 南乔歉意地笑了笑,道:“都怪我说错了话。” 她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他也学的一身文韬武略,却因为年纪小,上面有那么多出色的哥哥们,没有表现的机会……所以,我那句玩笑话,会让他误会了,觉得我的意思是他不如四贝勒爷,所以才恼了。”或许单纯地因为这个原因,或许还有其他不能说的原因…… 头痛啊……南乔懊恼地揉了揉太阳xue。 “这样啊……”燕宁也有些闷地坐了下来,嘀咕道:“乔乔你又不是故意的……唉,乔乔,你说他是不是因为其他事心情不好?比如说,宫里的琐事?” “宫里?或许吧……”南乔随口应了一声。 “那你找他做什么事情?”燕宁又有了兴致,挽住南乔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南乔将拜托十七所做的事情没有隐瞒地向燕宁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燕宁,这事儿你得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是我特别安排的,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恶毒的……” “切……”燕宁不屑地撇撇嘴,道:“那样背主的奴才,合该直接打死了事!大家都说你很聪明,我怎么觉得你一碰到关于奴才的事情就犯糊涂呢?” “啊?”南乔有些惊讶了—— 原来如此单纯的燕宁也能随口说出“打死”这两个字……她到底知不知道打死是多么残忍多么血淋淋的一件事! “啊什么啊!”燕宁以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奴才就是奴才,你就不能一味地对他们好。对他们好的同时,也要让他们害怕你……我记得你不是有画过吗?中,那个红太狼不是说:‘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就是这个道理!你看秋儿她……” 燕宁放低了声音,道:“她如今就算是脱籍出来了,也从不敢议论关于我们家,我jiejie或者我的任何事情吧?喏,就是这样!你那个什么粉黛,就该教训!”说罢还捋了捋胳膊,一副要上去揍人的模样。 “好啦,好啦。”南乔啼笑皆非地拉住燕宁,道:“我的燕宁大小姐,我这不是没放过她吗?咦?” 南乔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铺子,突然看见粉黛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走进了铺子,忙捅了捅燕宁道:“看,那奴才来了!会不会是十七阿哥特意安排给大家看的?” “在哪?在哪?我要看!”燕宁也转过了头。 透过屏风,可以将铺子中看的个清清楚楚。 只见一个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铺子东看西看,粉黛红肿着双眼,苍白的脸颊上拍着两朵鲜红突兀的胭脂,头挽着一个妇人常见的坠髻,上面蘸一朵粉红色的芍药花,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跟在男人身后,又时不时因为走的慢了惹的男人不耐烦而拉扯她一把,将她拉的几个趔趄。 这个时辰,铺子中并没有太多在逛的人,因而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秋儿含笑迎上前去,惊异地看着粉黛道:“粉黛?你是粉黛吧?我这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不是跟着九爷走了吗?看这打扮……这是成亲了?倒是不说一声,让我们这些姐妹也凑个热闹。” 粉黛咬着唇没有说话。 倒是那男人扬眉接话道:“九爷?掌柜你笑话了不是?九爷怎么能够看上她?嗤……也就是我这个替主子管着江南生意的奴才,才能看上她!主子爷大方,看我辛苦,也就将她赏了我,呵呵,昨晚过了头一夜!不错!不错!” “那您是九爷府上的管事大人了?”秋儿看了粉黛一眼,真诚地道:“粉黛能跟着您这样有前途有身份的,很让人羡慕呢。我代表姐妹们,恭喜你们新婚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