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无他法
那声音有些远，若有若无的，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 受伤严重，秦阳本就失血过多，加之又沉浸在回忆中，他自然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直到一声惨叫，清晰无比地响在耳边。 “啊……” 那声音分贝太大，像是一把锋利的锥子般，生生地插入了他耳朵。 他有些不适地皱眉，下意识地想揉一揉耳朵，刚一动弹，这才发现手似乎已经可以动了。 狐疑地睁开眼，还來不及看清怎么回事，身体一轻，一只手捏着他的脖子，骤然便将他凌空拎了起來。 “为了她，你居然可以付出到这一步么？”一把扯断那口塞的袋子，齐慕繁现在几乎是两眼喷火，尤其看见秦阳那肿的跟个猪头似的脸颊的时候。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球，而他那周身所有的火气，不为别的，只为他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 他就沒看出來他拒绝他，是因为一时的气愤么？ 他就不知道跟他说说软话的么？ 他宁可这样作践自己，也不愿意再找他继续商量么？ “你……你來了。”看着暴怒的齐慕繁，看着那青筋暴起的脸色，秦阳忽然觉得有些亲切，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冲着他笑了。 自己是死了么？ 如果是死了，那么也好，起码在这一刻，他似乎是真切的看到他了。 “……”这样的表情太美好，太纯粹，尽管那笑比哭还难堪，可秦老大还是下意识地减轻了手里的力道。 他忽然发现，秦阳几乎从沒有在自己的面前这么笑过，眉目一冷，当下便以为秦阳身上被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 齐老大很生气，而他生气的代价，也往往很血腥。 将秦阳丢回床上，齐老大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蜷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鲁帮陈老大？” “你……你知道我是谁？”胖男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挣扎着看向面色冷郁的齐老大，问：“那你怎么还敢？” “我不仅敢对你动手，更可以让你不得好死！” 齐老大冷笑一声，顺手捡起那男人刚刚丢在地上的铁棍，对着男人的右手，又快、又准、又狠的一敲。 “啊……” 十指连心，男人右手本來支撑着他身体，这一遭受到攻击，他整个人痛的，顿时失去了支撑栽倒在地上。 “嚎什么，这才刚刚开始而已。”齐老大面色冷沉，手中的铁棍再一次对准了男人的身体。 “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满眼惊惧，沉痛地看了看自己扭曲着不成形的右手。 刚刚那一下，他的右手骨头已经全部粉碎，此生别说康复，就连能动一下都是奢侈了。 “你还沒有知道的资格。”齐老大说着，手中铁棍再次毫不容情的打在了男人膝盖。 伴随着杀猪一样的惨叫，一声闷响，那肥滚滚的膝盖整个骨头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这一开始人模人样的陈先生，此刻已然成了个狼狈的残废。 因为剧痛，男人浑身汗如雨下，他哆嗦着看向齐慕繁。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我，整个鲁邦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 齐老大冷笑一声，手中棍子猛然继续，朝着男人那最为脆弱和敏感的地方就是狠狠一下。 “啊……” 那声音，凄厉至极，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來的呐喊一般。 男人惨叫之后，顷刻便陷入了昏迷。 齐老大见此，这才索性丢了手里的棍子，临了像是响起什么似的，冲着昏迷中的男人说：“那我就收了你的鲁帮吧。” 说完，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这才看向床上那个瞪大了眼睛正发着愣的人。 如果刚刚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 那么现在，秦阳则是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來。 看着这样的齐慕繁，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地开口道：“你……你……” 声音干哑，声线颤抖。 秦阳你了好半天，终究沒能多说出來一个字。 齐老大皱眉看他，面色比起傍晚的时候越加惨白了几分，那斑驳不堪的身体上，此刻更千疮百孔的，多了好几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仿佛一张张腥红的大嘴巴一般，随着秦阳的每一个呼吸和颤抖，慢慢地往外留着殷红的口水。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个人來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毫不掩饰的质问，齐老大说着，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把就捏住了人的脖子。 想起进门时，秦阳那浑身是血任人宰割的画面，他整个人的后背还是不由得阵阵发凉。 自己要是再晚來一步。 这个人，这条命，他简直不敢想象。 见着齐老大的怒气，秦阳身子一抖，整个人本能地开始发抖。 不论如何，他骨子里终究是怕他的。 齐老大见他这样，整个人越加地恨铁不成钢起來，那愤怒与烦躁的因子，更嗖嗖的如同燃烧的火苗般，一个劲儿的往上蹿。 “秦小雨就那么重要么？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是不是？”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个屁，你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 愤怒，前所有未有的高度愤怒。 尤其秦阳这态度，更一瞬间成就了齐老大的情绪导火线。 他怒极而发地扬起手，可眼看着秦阳那两颊高肿浑身伤痕累累的凄惨样子，竟是连一个给他下手的地方都沒了。 生生止住那正要拍下去的手掌。 齐老大更生气了，而生气的之余，更多的则是心疼。 他的小男生，打罚惩戒。 他自己轻易都舍不得下这样的重手。 可一个外人，居然敢…… 冷冽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已经被他废掉男人的身上。 很好，很好！ 怒极反笑，满身戾气与阴狠齐老大正想着处置人的手段，一只手忽然小心地扯了扯他衣袖。 力道很轻，带着些忐忑，带着些迟疑。 转头，对上秦阳那苍白而消瘦的面孔，齐老大面色平静，静待下文。 “小雨，帮我救她，好不好。”话落，齐老大的面色瞬间不好起來。 不论是在心里，还是眼里，他都已经容不下秦小雨的多余存在了。 并非别的，只因为她占据了秦阳太多太多的心思关注。 齐慕繁的冷漠，秦阳早已不是第一次目睹了，咬了咬牙，他继续开口：“求求你，帮我救他，我就这一个meimei。” 眼下这样，除了求他，再无别的办法。 齐老大皱了皱眉。 meimei？ 只是meimei么？ 家人，这种繁琐的感情，作为孤儿般独自成长的他，其实并不懂。 可如果白夜出了事情，自己也是会有所牺牲的吧。 不过和秦阳这比起來么…… 正想着，秦阳又开口了：“帮帮我好不好，你看你都來了，所以你还是愿意帮我的对不对，慕繁，求求你了。” 不得不说秦阳真的是急了。 这话一出，这不明显在说齐老大死皮赖脸的放不下么？ 这不是再次将自然修补关系的可能，又给转化成了冷漠苍白的交易么？ 当然了，事实也确实和秦阳说的差不多。 可这话的确不是他现在这时候能说的啊。 所以傲娇啥的，真的伤不起啊。 而齐老大本來已经打算松动的态度。 自然因为这句话，忽然被刺激再次坚决了下來。 他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记得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了，我不会帮你救她，即使是举手之劳，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救她。” “不，不要这样，慕……” “别这么叫我，秦阳，你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受不了，过去在听到秦阳这么叫自己的时候有多开心，那么他现在就有多么的厌恶。 他明明是讨厌自己，甚至于恨着自己的。 可就是因为秦小雨，因为那该死的女人，他居然可以委屈至此。 “对……” “收起你这副恶心的样子。” 秦阳骨子里有多固执，有多骄傲，齐慕繁再清楚不过。 可现在为了那个女人，他却可以什么都放下。 想起自己刚刚进屋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再次忍不住地剧烈抽搐了起來。 一下一下的，带着滔天的酸涩与苦楚，齐老大的情绪更不好了。 他看着他，指尖的力道狠狠掐进秦阳肩膀上那个血流不止的伤口，说：“是什么给你勇气一而再地向我厚颜屈膝，她真的那么重要么，比你自己还要重要？” “呜，不……” 肩膀巨疼，浑身冷汗直冒，秦阳还來不及说什么，齐老大便打断了他。 “是不是我从來都小瞧了你，为了那个女人，你都可以把自己卖给变态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呜……” 一字一句，仿佛淬了毒的匕首般，狠狠地剜在他全无遮掩的心上，秦阳实在难堪不已。 可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自找的。 如果当初，他沒有任性的无视他，逃离他，那么现在的一切必定不会是这样了。 忍住肩膀上的疼，秦阳咬牙看着齐慕繁，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