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命断皇天
“啊——”魇碎魂消，邓小闲双手低垂，身躯在光芒之下点点消散。但那股痴愚之念仍不愿走：“琴仙……琴仙，惊弦之毒，无法可解！你没走，但琴仙终是随我而去。吾，无怨矣！”语毕，执念不存，随风而去。从死亡之中再来的痴愚妄人，终又重新归于虚无，再不存在了。 琴儿收起光华，轻轻落到。造化玉鼎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嗡鸣轻晃，如对母亲撒娇的孩子一般。琴儿轻轻抚摸着它，心中忧虑哥哥。不再耽搁，飞身而出。 云端，魂行道暗道好险。若适才因贪出手，势必惹上神仙谷的两位。“呼——”她吁一口气，不经意间扫过祭坛下直挺挺躺着的段皇天。那里，怨气沸腾。“唔——”魂行道以手支颐，“王室血脉，岂能弃之？” 她背后的头颅长发一甩，段皇天与在焚龙之吼下幸存的奉祀者纷纷立起。“走了。”魂行道冲何来历一抱拳，飞身而走。地上，奉祀者木然跟随。何来历冷眼瞧着：“唔，这近千名神消之人，真是让人眼红呢！呵呵呵呵……”袍角一扬，人已不见。 琴儿将造化玉鼎收好，甫一飞出巨鼎。巨鼎立时摇晃起来，忽然一停，直直砸下。“不好！”琴儿大惊失色。自己取走玉鼎，便是断了维系大鼎悬空的力量。哥哥和师兄还在下面呢！ 她心中焦急，无奈视线被大鼎尽挡，找不到羽杉和鬼面此时的位置。“哥哥——师兄——”琴儿嘶声大喊。蓦地白光一闪，却是早先不知溜到哪里的皓月从宙光之门中冲出。它冲到巨鼎之下，长长嘶鸣一声。再冲上云霄之时，背上已多了两个人，正是被这突然变故吓得面无人色的羽杉和鬼面。 琴儿松了口气。羽杉此时似是又忘却了梦境之中闪过的记忆碎片，见琴儿一脸担心的样子，冲她一笑，拍了拍皓月的头：“原来皓月你会飞呀！”皓月得意地嘶鸣一声。 琴儿满脸忧色化为一笑，冲进羽杉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泪已忍不住滴落。只是这究竟是喜极而泣还是连番自损根基之下不知魂断何时的恐惧忧虑。琴儿心中百感纠集，已是分不清了。 “轰隆”一声，巨鼎轰然砸落在祭坛之上。石屑崩飞，烟尘满天。皓月载着羽杉三人又向上飞了数丈，躲避飞剑而来的碎石。烟尘散去，三人向下看去。这祭坛也不知是段皇天以何种秘法修建，坚固异常，虽受此重击亦屹立未倒。倒是这巨鼎直直嵌在祭坛正中，巨大的鼎口此时看来恍如一口大锅，正架在灶台之上。 “扑哧——”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三人一起大笑。羽杉边笑边说道：“说不定几年之后这里就多了一个鼎湖奇观呢！”鬼面一时兴起，道：“今日之战惊险万分，又杂有焚龙现世。若不留下纪念，岂不可惜？”皓月似是颇为赞同，载着三人落到祭坛之上。 鬼面竖起一块大石，用血禅在上面刻画着什么。羽杉走到巨鼎边缘，向下张望，想着多少年后它装满水的样子。琴儿四顾一周，脸色忽然一变：“哥哥，师兄，这一战还有得打呢！” 东方青龙位上，尘土之下血迹斑斑，却不见萧翼铎的影子。琴儿朝下看去，鲜血一路流淌，直往祭坛下方而去。羽杉极目望去，残破的街道上，一条人影急急而奔，背后的一双翅膀已经被鲜血染红。正是萧翼铎。鬼面此时已将适才焚龙现世之景刻在大石上，闻言收起血禅，道：“勒石已毕，就等仇人授首，再来记功吧！” 萧翼铎急急而走，不顾仍在淌血的伤口。适才巨鼎落下之时，萧翼铎真是魂胆皆丧，以为就此魂归黄泉。好在他人虽已呆滞，有翼族人在危险降临之时的本能未失。双翅一扇，人已借着巨鼎落地的冲势倒飞而出，顺着石阶滚落。狼狈之像，一如刚才被他嘲讽的马司南。 不过他此时无暇去想什么报应循环，挣扎着站起，一路狂奔。“哼！我才不会死在这种地方！”见那三只小蚂蚁只顾躲避巨鼎坠落的冲击，萧翼铎冷笑一声，开始封闭周身大xue。只是遍体鳞伤之下，又怎止得住迸流的鲜血？ “萧老大这是往哪里去？”突然背后一声，恍若勾魂之音。萧翼铎不敢回头，强提真元，回手一掌。人已借力疾走。背后羽杉剑不出鞘，直直点出，化解此招。鬼面、琴儿左右包抄，急追过去。 东门在望，早上羽杉三人正是由此入城。此时雄伟的城楼不再，只余堆堆碎石瓦砾。碎石耸动，两个全身灰尘的人从废墟中爬起，摇了摇头。左侧的勿彰扬恨声道：“奶奶的！千里骏这小子太没义气。老子迟早灭了他！”话音未落，一人冷冷接口道：“自己死在顷刻，还口出恶言。真是没得救了。” “谁？”勿彰扬好勇斗狠，话语出，刀亦出。“当”的一声，安太保格开此刀，冷冷道：“就凭刚才这一刀，勿彰扬你死有余辜！”“哈哈！”勿彰扬抖落身上尘土，“那就来取啊！”范璇亦知今日恐难幸免，当下拿出枭雄本色，金刀一划：“李四平，未竟之战，敢在续否！”“奉陪！”李四平上前两步，双拳紧握。 郎岑自觉地后退两步，给他们腾出空间。生死仇敌，即将一战。就在此时，萧翼铎带着一身血迹，落荒而来。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方向今日不知为何，见萧翼铎被三个小家伙追至如此境地，心中一阵烦闷不屑：“萧翼铎！人生于世，不过一死。跑什么！” 萧翼铎霍地停住，上下打量范璇，仿佛今日才认识他一般。若在平时，被萧翼铎这么打量，范璇早已浑身颤栗，面无人色。然今日末路穷途，还有什么好怕的。范璇昂然不惧，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萧翼铎仰天大笑，双眼之中再无惊惶无措只得，满是疯狂之光，“说得好！说得好！小范我今日对你刮目相看！”他猛地转身，戟指怒喝：“来！来！欲取萧某性命者，尽管过来就是！”“好！这样才是痛快！”鬼面一声赞叹，“七杀·疾风”瞬息而来，拉开战幕。 另一边，范璇见战团开启，哈哈一笑：“李四平注意来！削骨之刃！”一刀疾出。勿彰扬亦怪叫一声：“孤石险浪！”一刀劈出，如急浪拍打孤石，急袭安太保。“水之招么？”安太保眼一眯，右手将剑一抛，左手划圈推出：“冲波逆浪！” 掌气出，如滔滔巨浪。安太保屈指一弹，长剑顿如逆浪之鱼冲波而来。勿彰扬一招被破，又起一刀：“孤雨斜阳！”萧瑟之气顿生。安太保变招应对：“泼风密雨！”剑影纷纷，将萧瑟之气尽数化解。 “好！”勿彰扬一声赞叹，“接我三孤刀绝式·孤影人不归！”言毕抖手抛刀，竟是人在前，刀在后，决绝而来。安太保亦一声赞叹：“好招！看我风雨夜归人！”长剑在身前旋转不休，直直迎上。刀落，剑起。孤影所向，是谁不归？ 那边厢李四平不闪不避，左手上扬，抓住刀锋。右手成爪，抓向范璇面门。范璇左掌如刀，对上此抓。右手一动，金刀旋转如飞，脱离李四平掌握：“彻骨之刃！”一刀横劈。李四平躲之不及，立时受伤，血染胸膛 “呃！”他闷哼一声，手一招，弃地之剑飞入手中：“剑不留行！”残影犹在，人已突袭而至。“切金断玉！”范璇掌中金刀一削一划，破开此招。李四平更不停手，剑不留行方破，剑啸秋风又至。一时剑影纷纷，不断袭来。 范璇抱元守一，无论李四平剑势如何快、狠、疾，都只一招切金断玉应对。不攻而攻，不守而守。倏然李四平一剑劈落，借势直冲半空：“天外一剑！”迅捷无伦，直刺而来。“想‘唯快不破‘么？”范璇微微错步，切金断玉再出。至极之剑，尽破之招，轰然对上。 萧翼铎闪过一招，内元猛提，双翅大张：“风虎云龙！”琴儿上前两步，将手一指：“风吹雪落！”顿时，虎之风，龙之云皆被冻结。“剑·不留行！”羽杉按剑。同样一招，轻、快。残影现，寒光闪，血溅。萧翼铎受寒气阻滞，转圜不便，早中一剑。 “白虎兴戈！”萧翼铎凶性大发，掌出如白虎探爪，正中羽杉胸口。羽杉应掌而退，口吐鲜血。萧翼铎一击得手，更不停留，招化朱雀飞渡，衔尾追杀而来。“飘渺无迹！”琴儿右手一抖，无寻之丝缠上羽杉腰间，于间不容发之际将他拉回。左手屈指连弹：“梅花六出！”无数雪片应指凝出，如刀似箭，朝萧翼铎劈头盖脸打去。 萧翼铎根基已损，两招之下大耗内元，不敢硬接。闪身一躲之时，羽杉已稳住身形，露刃直进，一往无前而至。背后鬼面亦是一招“七杀·雷瀑”轰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