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风云起
作为国内经济的中心城市，国内最大的证券交易市场坐落在这里。它成了s市的一张经济名片，也成了一盏耀眼的聚光灯。它吸引着所有需要释放能量的巨额闲散资金，也吸引着趋之若鹜的投机者。 正是因为股市的存在，s市可以骄傲地展示她经济中心的都市姿态。可以让s市的人自豪地享受经济繁华带来的时尚感。可以让喜欢刺激的投资者品味极致的跌宕。 股市为s市的都市经济生活增添了一抹靓丽和律动，为纸醉金迷的奢华平添了无数的疯狂和悲怆。 股市永远不乏耀眼夺目的崛起和传奇，更不缺少一闪即逝的浮华和暗淡。股市的魅力伴随着跌宕，伴随着心酸，伴随着让人神往的刺激。 这就是股市，这就是s市。这就是即将迎来奥运的东方之珠。 对于闫斌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感到新鲜和刺激，似乎自己已经对股市中层出不穷的刺激有了免疫力。他不再有激动，不再有紧张。他拥有的只是职业上的习惯和敏感。 然而，像眼前这样的处境还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还是让自己感觉到了---一丝滑稽。更是一种强烈的诡异。 自己二十年的职业生涯里经历过公司上市过程中遭遇低迷的市场而不得不产生的失败。也遇到过上市中由于大环境的不理想而中途而废的无奈。同样见识过因为政策的原因而流产的上市失利。总之，自己面对过形形色色的上市困窘，自己早已不再为任何一次企业上市感到犯难。 此刻，自己这个电监局上市公司监管二处副处长却陷入了难得的两难境地。自己职业生涯里第一次遭遇了如此诡异的上市动荡。一个规模不大的公司竟然在初始的股权认购阶段就引发了一次巨大的社会动荡。它的影响已经超越了上市本身的市场行为。 坐在凌云公司的会议室里，闫斌在特殊的情绪里有了兴趣，他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仔细地研究这个本来引不起他兴趣的小公司。 会议桌对面坐着的宁飞扬依然保持着得体的举止，他依然坐姿挺拔。闫斌还是发现了这个年富力强的总经理身体里暴露出的紧张和不安。 他似乎太苛求自己的姿态，他似乎太坚硬了。没有了上市前的柔软和从容。 “宁总。真的不想以这种方式见面。短短的半个月却发生了我们双方都意想不到的变化。你不要介意，我们虽然是以调查组的形式进驻贵公司，但是我们不会轻易下结论。希望我们能一起克服困难。”闫斌努力让官气收敛。他保持着对眼前人一贯的好感。 “谢谢闫处。也感谢证监会能给我们宝贵的时间.。”宁飞扬也努力挤出从容，挤出笑意。 “呵呵。应该的。我们虽然是监管部门，可是每一个上市公司都是我们的客户。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我们应该互相配合。宁总，现在情况比较复杂。自从媒体大规模披露了贵公司的违规行为之后，各方面都开始关注你们。尤其糟糕的是，你们企业参与了市政府牵头的拆改工程。现在市政府已经责成城建局、规划院、质监局和其他相关部门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宁总，我们暂时封存你们所有的上市数据，就是为了配合这次大调查。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闫斌开始了整体，也开始流露出官气。 “理解。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证监会没有马上封杀我们。再次表示感谢。”宁飞扬浮起淡淡的苦笑，也泛起淡淡的自嘲。 “不要这样说。我们也在适应新的监管方式。证券市场关系社会的稳定，我们也不能轻易做出判决。你们的事情波及的已经不仅仅是证券市场，甚至已经震动了s市的人心。宁总，希望媒体曝光的事情和事实有悖，否则，我们之间真的不会有好的结局。希望我们不要成为社会耻笑的对象。”闫斌的态度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他在试探，也是在倾泻自己的隐怒。 当自己第一次看到媒体报道的时候，自己曾经愤怒得要撕碎手里的报纸。 作为一个普通人，自己有着普通市民的情感，自己也憎恨民生建设中的黑心贪婪。 自己一直在约束着自己，自己一直在等待真相。 “我知道。闫处。此刻我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我在人们的心中就是一个无耻的黑心商人形象。可是我还要说，我会证明自己的无辜。我会证明我正在遭遇阴谋。”宁飞扬咬起了牙关。 “阴谋？”闫斌饶有兴趣地看向凌云公司的总经理，然后又转向他身边的肖竹芳。 肖竹芳狠狠地点着头。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呀。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闫斌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这。。。对不起，我们还一下子拿不出证据。我相信，这个阴谋总会被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宁飞扬在沮丧的语气中流露着最后的信心。 失望掠过闫斌的心际。 尽管失望，可是闫斌还是愿意相信对方，相信眼前这个儒雅的商人。 在这个宁飞扬的身上，他没有看到多年浸润在商圈里渗透出来的俗媚和小器。他身上散发的书卷气让自己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 “好吧。希望你们尽快找到证据。宁总。肖总监。我正式通知你们，我们开始进入调查程序。希望你们配合。”闫斌在感慨中站起来。他的神色瞬间庄重。 “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所有凌云公司的资料和资产完全处于你们监督之下。”宁飞扬迅速站起来。 “好。我们调查组会深入开展调查。所有的调查结果我们会及时向股民公告。”闫斌看向身边的调查组成员。 一派严肃的气氛瞬间笼罩了会场。 “宁总，我想见一见你们的陆副总。”在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闫斌的语气重新转为轻松。 宁飞扬的脸上有了迟疑，他看了看身边的肖竹芳。 “对不起，陆副总今天没有来。他有点私事要处理。”肖竹芳的语气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尴尬。 闫斌的兴趣再次泛起，他捕捉到了眼前两个人的尴尬神色。也捕捉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气息。 他的兴趣驱使他努力回忆那个不怎么讲话的年轻外籍副总。自己对他只有依稀的印象。 此时此刻，他有了更大的兴趣去接触这个外表倜傥却表现得异常低调的外籍年轻人。 与此同时，h银行的客户总监约翰正在自己豪华舒适的办公室里品味着纠结，抒发着苦恼。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年轻人却在悠闲地享受室内的舒适和散发浓郁醇香的卡布奇诺咖啡。 “凯文。你在我工作的时间来我这里，请你给我一点尊重好吗。我不认为你在认真听我的话。我很奇怪，我所谈论的是你们凌云公司，我所忧心的是你为了我们的合作协议所做的担保。”约翰终于不再忍受对方的惬意神情。 “呵呵。约翰。我来好朋友这里当然是要有轻松的心态。这间办公室被你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不舒服也不行呀。我原来的书架被你换成了吧台，一个会享受的人是不是无时不刻都在展现自己的风格？”陆凯文若无其事地调侃着。 “够了。凯文。如果你不是来为我分忧的，那么请你赶紧回去。现在你应该在凌云公司承担你副总的责任。我真的不习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对不起，我很忙。就在你悠闲地坐在这里喝咖啡的时候，我却不得不为你们那个该死的丑闻绞尽脑汁。再见。”约翰站起来，他的眼里有了恼怒。 陆凯文抬头看着愤怒的朋友，他在渐渐收敛起脸上的轻松和不屑。 “约翰。我是一个没事来欣赏朋友烦恼的人吗？你认为我来你这里就是为了欣赏你对我办公室的改造吗？约翰，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很遗憾。”陆凯文开始了严肃，开始了认真。 约翰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在长时间的对视里他渐渐平静，身体慢慢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里。 “你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计划，赶快说出来。我一直认为你有目的，从你第一次主动找到我为凌云公司担保，我就应该想到的。快说。”约翰有了兴奋，也有了紧张。 “约翰。我来就是要你办一件事。暂时中止和凌云公司的战略合作，举办一个记者招待会，把这个中止合作的消息发布出去。”陆凯文紧盯着h银行的客户总监。 “凯文。我没有听错吧。请你再重复一遍。”约翰皱起了眉，他咀嚼着对方的涵义和语气。 “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你听到的。”陆凯文耸了耸肩，他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凯文。够了。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却一再辜负我的友情。你这是对朋友的建议吗？在客户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却让我做出这样有失商业道德的事情。你知道我这样做的后果吗？”约翰站起来挥舞着自己长满黑毛的手臂。 “我当然知道。这正是我要的效果。只要h银行坚持这份战略合作，凌云公司只是面临上市失败的结果。可是一旦h银行中止合作，凌云面临的问题就是债务被大规模追索，直至最后的破产。约翰。我没有糊涂，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陆凯文一副不屑的轻松。 约翰张了张嘴又闭上，他颓然地坐回到椅子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约翰几乎是在困难的喘息中挤出了自己的困惑和愤恨。 “约翰。如果让你选择，你愿意选择和我合作还是和宁飞扬合作？如果让你选择，你愿意做凌云公司的股东吗？你愿意在股市上有一番作为吗？趁着现在你还没有开始真正注入资金，趁着你现在可以利用社会上谴责凌云公司的浪潮，你是主动的。”陆凯文自顾自地倾泻着自己的平淡。 约翰的表情变幻着，他迟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明白了。凯文。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可是我希望一切不至于太糟糕。我可不希望背上一个挤垮自己客户的名声。你要清楚，我只是暂时中止合作。”约翰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约翰。我不能保证什么。一切取决于宁飞扬。如果他执迷不悟，那他只能眼看着凌云公司彻底消失。那样就怪不了我了。”陆凯文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约翰看向自己朋友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凯文。你要夺取宁飞扬的股份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这样狠是不是会让所有人对你。。。。失望。”约翰尴尬着、斟酌着。 “我无所谓。再说，不是我要他的股份。凌云公司只能属于一个人。”陆凯文的口气一下子轻柔下来。 “谁？”约翰几乎是截住了对方的话。他的内心急切起来。既是因为自己关心自己的客户，更是因为陆凯文在此事上表现出来的出人意料的无耻和冷血。 凌云公司面临的麻烦远远不是一个公司能够承担的，陆凯文正在掀起一场针对凌云公司的谴责浪潮。一场不可预测结果的风云已经覆盖了整个房地产界和股市，甚至整个s市的民生环境。 如今从陆凯文口中吐出的人名一定会是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名字。 “他必须把凌云公司转让给苏晴。如果他做不到，我会让凌云公司彻底消失，让宁飞扬永远背负谴责。”陆凯文的语气再次神奇地转回冰冷。 “苏晴？为什么？。。。怎么又是她？你们。。。。上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约翰喃喃自语着，他的眼前不得不再次泛起那个女孩的身影。 室内陷入了难得的沉寂。 “凯文。告诉我一切。你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苏？不要告诉我你爱她。我不相信你会为了爱情去触犯自己的底线。你知道吗？如果这件事你处理不好，你会把自己赔进去的。告诉我实情。”约翰的低吼终于打破了沉寂。 “呵呵。约翰。让我们都平静下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现在是最激烈的角逐时刻。你要做的就是暂时退出来保护好自己的利益。也许还有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也许还有更大的风云动荡。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愿上帝保佑我们吧。”陆凯文在豪气涌动的姿态中站起来。 约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朋友，他身后的灿烂阳光把他的身影裹起来。约翰一时间看不清自己朋友的细微表情。 他只能感受着那一股沛然而出的豪气，尽管这股豪气伴随着自己不屑的阴谋气息。可是，自己依然被感染着。 自己对接下来的事情不得不涌起期待。 那是一种夹杂着担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