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屠龙术
吴缺猛地睁开双眼，双眸中仿佛有星光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了清明。 出现在吴缺身旁的，正是一脸关切又隐隐有些期待的老爹吴金刚。 而在两人的身边，哪还有什么星空，只有两排油灯静静地燃烧着。 油灯的尽头，似乎是一面墙，只是距离太远又有些昏暗，吴缺看不清楚墙上有什么东西。 “还记得刚才都看到了什么吗？”看到吴缺回过神儿来，吴金刚立刻急切问道。 “不……不记得了……”吴缺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爹如此不淡定，一时也有些紧张，说话都磕巴起来。 他心中却十分纳闷，明明自己好像看到一片星空五幅画，怎么星空不见了，画上的内容自己也一点印象都没了？ 吴金刚轻叹一口气，不过随即便苦笑着摇了摇头，表情中隐约有些失望。 “老爹，为什么我的神识海中多了一把芭蕉扇？”吴缺纳闷为何老爹要问自己记住了什么，不过他此刻最关心最困惑的，是自己神识海的变化。 自己苦修一年的神识竟然发生了如此变化，这会不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符术学习？ “芭蕉扇？你是说芭蕉扇？”老爹竟有些语无伦次。 他紧紧抓着吴缺的双肩，双手微微颤抖。 吴缺心中一声惨叫，老爹看起来清瘦，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不过想想也是，老爹这双手毕竟是雕刻了数万块石头练出来的。 “这玩意儿会影响我学习符术吗？”看到老爹如此神情，吴缺不明所以，顿时紧张起来。 “啊？”听到吴缺的问题，吴金刚愣了下，像是没听懂吴缺的问题，表情着实有些憨态可掬。 缓缓松开紧抓着吴缺双肩的手，吴金刚踱步走到一边，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此前的平静如水。 要不是双肩依然隐隐作痛，吴缺都以为刚才老爹的神态变化又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吴金刚并未回答吴缺的困惑，反而问起吴缺话来。 “我刚才临摹墙上的五个符文，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条石道，顺着石道我就进来了。”吴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老爹，这是什么地方？” 这两排油灯烧的灯油，居然没一点怪味儿，吴缺暗自寻思，难不成这油灯也是符术？ 这油灯在如此昏暗的地方静静燃烧，吴缺总觉得有些瘆人，下意识地往老爹身边靠近了些。 老爹怎么不说话了？ 吴缺扭头看向吴金刚，却见他仰视前方，脸上却是老泪纵横的样子。 “爹，你怎么了？”这还是吴缺首次看到老爹流眼泪，赶紧上前扶住他。 吴缺惊疑不定，难道是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 吴金刚并未理会吴缺，而是扑通一声，竟朝着前方直接跪了下来。 吴缺连忙顺着吴金刚的目光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前，还是那块刚才绕过的石碑。 不同于石碑正面的八个大字，在石碑的背面，却挂着一幅男子画像。 只见画像中的男子身着一身宽松长袍，长发随意披散着，双手背于身后，看起来颇为潇洒。 画中男子像是在眺望远方的青山，又像是要慨然奔赴远方，给人留下一个决绝却又有些孤寂悲壮的背影。 细看之下，男子的小拇指上挂着一支笔，怎么看起来有点像老爹那根随身带着的狼毫笔？ “你也跪下。”吴缺正好奇地打量着画中男子，却听老爹肃声道，赶紧跟着跪在了老爹身旁。 “爹，这画像中的人是？” “我们吴家这一脉的一代先祖吴道玄公。” 一代先祖？吴缺猛然想起祠堂内最高处那个空白牌位。 老爹曾说过，一代先祖是单独祭祀，难道就是在这里？ 难不成……这里是一代先祖的墓室？ “我们吴家这一脉的符术，是由一代先祖所创。我们这些修行先祖符术的子孙，既是他的后人，更是他的符道传人。”吴金刚郑重说道：“从今日起，你将正式开始修习先祖符术。” “真的吗？”吴缺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给一代先祖行个礼，你就算正式入门了。”吴金刚一脸欣慰。 吴缺砰砰连磕了九个头方才停下。 再次抬头看向画像中的男子，吴缺顿觉这个原本看起来有些孤寂的背影，恍惚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吴金刚也对着画像郑重叩首行了个礼，随即站起身来，轻声道：“跟我来。”说罢便朝油灯处走去。 吴缺连忙起身来跟了上去。 父子二人从两排油灯中间穿过时，吴缺很快便闻到油灯处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这幽香像是有安神的奇效，吴缺澎湃激荡的心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来到油灯尽头处，吴金刚便止住了脚步。 一面石墙，出现在父子二人面前。 吴缺好奇地看着石墙上雕画着的五幅女子画像，当真是惟妙惟肖，惊为天人。 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五幅画，就是她们？只是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了…… 更令吴缺惊讶的，是第二个女子手中的芭蕉扇，竟与自己神识海中的芭蕉扇一模一样。 “这就是先祖所创的符术。”吴金刚一脸敬慕之色。 吴缺却听得目瞪口呆。 先祖这是啥癖好，为啥把符术藏在女子画像里？ 难不成画像中的女子其实都是神仙，施展符术后可以召唤她们出来帮忙打架？ 跨白虎那个女人看着应该挺能打的，不过其他几个，感觉有些柔柔弱弱啊…… “这个地方，只有先祖后人才可以打开进入，五元符文便是那把钥匙。能够自己进入这里，便具备了学习先祖符术的资质。”吴金刚完全不知道吴缺此刻的胡思乱想，否则说不定会怀疑吴缺这小子是不是钻了什么空子才来到这里的。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漫天繁星……”吴缺也有些不确定。 “星辰入梦阵，是先祖对入门弟子的进一步考验。”吴金刚回头看向吴缺，点头称赞道：“你开了个好头，算是有了个很好的起点。” “起点？” “只有第一次进入此地的先祖后人才可以触发星辰入梦，并且只能触发一次。这阵法既是先祖的考验，也是先祖对符道的展示。至于究竟可以记住多少，就要看每个人的资质了。” “这里有五幅画，但我只记住了其中一幅画中的一个芭蕉扇……”吴缺有些忐忑，这怎么能算是一个很好的起点呢？ “我以前翻过一些先祖们留下的笔记，不少先祖记住的内容都远不如你。”吴金刚笑道。 “是吗？”吴缺顿时心生得意，心想这么看来，自己资质还不错嘛。 他眼睛转了几下，还是没忍住，贼兮兮问道：“老爹，你当时记住了多少？” 老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记住多少都不重要了，起点虽好，后面持之以恒地修行更为关键。” 看老爹并未直接回答自己，吴缺暗自寻思，难不成老爹记住得不如自己，所以他耻于说出口？ 可老爹一天之内就掌握了五元力符文，难不成自己其实比老爹更有学符的天赋？ “你试着冥思感悟下神识海中的芭蕉扇。”看到吴缺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吴金刚摇摇头笑道。 听闻此言，吴缺赶紧沉下心神，闭上双眼进入神识海。 那把芭蕉扇依然静静地漂浮着。 吴缺试着用神识拨动了下芭蕉扇，芭蕉扇竟直接裂成漫天碎片！ 这是？吴缺震惊地看着神识海中一个个符文闪现而出，离火符、乾金符、巽木符、坤土符、坎水符，它们像书本一般，排列组合成一排排文字。 然而吴缺只是看完了第一行符文，神识海中一阵颤动，这些符文竟又乱作一团。 没多久，吴缺便发现，相同属性的符文纷纷聚合在一起，扭动翻滚起来。 转眼间，五元力神识体再次出现在吴缺的神识海，只是体积比之前看起来小多了，但也更为凝练清晰。 尤其是火元力凝聚成的红色小太阳，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火红的鸟蛋。 而在鸟蛋的外壳上，好像还有花纹。细看之下，竟然是那把芭蕉扇的模样。 从神识海中退出后，吴缺有些紧张地跟老爹说了下自己神识中的新变化。 “星辰入梦既是一次入门考验，对于神识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淬炼，也算是帮你巩固下神识的地基。”看到吴缺有些困惑的表情，老爹解释道：“你的神识现在还有些脆弱，无法支撑你感悟更多的符文，不过自此以后，你只需循序渐进修习芭蕉扇里包含的符文即可。” “老爹，我这个芭蕉扇，跟你那日画的是同一个吗？” 想起那日令斗笠人和他的虎魂兽为之色变的阳极真火，正是来自于老爹所使出的芭蕉扇符术，吴缺顿时满是期待。 “不错，这芭蕉扇符术算是控火术的一种，你五行属火，先学这个小符术倒也合理。”吴金刚点头道。 小符术？吴缺这次倒是清楚地记得，神识海中的那漫天符文，自己就只记住了第一句…… 如果这是小符术，那大符术该需要多少神识…… “这芭蕉扇符术，既是控火术，也是神识修行之法，因此符术的修炼和神识的修行可谓是相辅相成。只要你每日勤加练习，你记住的符文越多，你的神识也会越强大。”吴金刚鼓励道。 “我若是学完了这个芭蕉扇符术呢？”吴缺暗骂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小符术吓住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学符的天才，说不定自己进境也比老祖宗们都快呢。 吴缺暗下决心，等自己学完了芭蕉扇符术，再将这些小符术、大符术一个个都消灭！ “你若掌握了芭蕉扇符术，便可再来这里，用神识感应这上面的雕画，便知道你接下来该学什么了。”吴金刚解释道。 看着吴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吴金刚赶紧挡在吴缺面前，沉声道：“不要急于求成，你现在的神识只能承载芭蕉扇中的符术，过于贪心的话，神识将直接碎裂。” “神识碎裂？”吴缺吓了一跳，听起来就很严重的样子。 “神识碎裂，轻则变成白痴，重则直接身死道消。”吴金刚谆谆告诫道：“你还年轻，不用着急。这五幅画，每一幅都包含五种基础小符术，但不同小符术之间互相组合，还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大小符术。所谓符海无涯，就看你是否有这个持续求索的毅力了。” 吴缺虽然对符术没什么了解，但听老爹的这番介绍，加上老爹每次提起自家先祖这符术，满是敬慕的神情，顿觉创造这符术的一代先祖当真是个修行天才。 “老爹，咱家这符术叫什么名字啊？”吴缺想起先祖所创符术都蕴藏在五幅女子画像中，心中暗道，按照一代先祖的脾性，不会起个什么美女符、五女符的名字吧。 若如此，这要是拿出去打架，也太不霸气了…… 不过一代先祖显然不是吴缺这般没品，估计历代老祖宗们听到吴缺这么腹谤，也要气得活过来。 “一代先祖道玄公创下的这套符术，名为补天术。”吴金刚正色道。 “补天术？”吴缺一脸愕然。 吴缺小时候倒是听说过一个女娲补天的传说故事，难道画像上这几个女子就是女娲？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补天术这个名字，在当年，人们称道玄公先祖施展的符术为屠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