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都市小说 - 被侮辱与被压迫的在线阅读 - 二十三 第二次斗争〔6〕

二十三 第二次斗争〔6〕

    我坐在沙发上,身子尸首般僵硬,谛听哗哗地水声。

    就像我从前说过的话一样,其实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无论国与国之间,还是人与人的斗争,事情的大或小,真的一点都不繁琐,一切就是那么简单,全因人们的脑子在作祟。

    直到我死前也没搞明白,安的脑子是怎个构造?她为啥那么疯狂,偏偏喜欢在沙发上玩这种游戏?难道是沙发扶手的特别角度、给予她身子最得意的支撑与最愉悦的摩擦?

    在我思索间,烦心的哗哗水声停了。

    我心里明白,安洗完了该洗的那旮旯。

    嘴角露出一丝笑的她,端着水舀子走进来。

    每次准备办事之前,她还要亲手洗洗我那地方。

    也许我今天的表现慰藉了安,有一点兴奋的她,洗干净我后,没忙着做那事,一丝不挂的给我端一杯水,还拿一个苹果,放在我面前,关心说:“别直个眼,吃个苹果吧。”

    我抓起苹果,“咔嚓咔嚓”就开吃。

    她说:“别噎着,喝口水吧。”

    我端起水杯,“咕隆咕隆”就喝没了。

    她坏坏一笑:“急了吧?”

    话间,她软绵绵身子靠了过来。

    突然血脉贲张的我,心不由一紧,双眼一闭,等待这一次“折磨”的降临。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一、两分钟都过去了,却不见她下一步行动。又过去一、二分钟,她猛地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我一惊,睁开眼睛一看,小脸阴沉沉的她,两小耗子眼直勾勾看着我。

    我想冲她喊一句,快,快,赶紧行动呀!

    但还未等我开口,她竟然又疯了,开始大叫。

    “大傻子!”

    “大苶子!”

    “赶紧滚吧!”

    似乎不解恨,她边叫嚷边挥舞着手。

    顺着她鸡爪子般手指的方向,正是门上方的眉墙,上面挂着一座新式电子石英钟,时针和分针正巧走到八和九中间,两针才刚刚分开。尽管看着两针那么接近,但是,半小之时内会越走越远,而过半小时之后却会越走越近,直至再一次碰面而过。忽然间,我似乎得到上天某种暗示,起身就往外走,因为我已经等不及,怕半小时以后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不管不顾的我,三下两下就穿上了衣服。

    但是,我的手还没触到门把手,安追了过来。

    她质问:“你真走哇,难道和我没有一句话要说吗?”

    我乞求道:“小姨你饶过我吧,我不想和你一块下地狱!”

    待我话音一落,安疯狂大笑起来。她的表象就是一个疯子,那歇斯底般尖厉笑声,一声声如同晴天霹雷,震得我耳根子嗡嗡作响,刺激得我脊背发麻、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悲哀啊!悲哀啊!”

    “连一个傻子都瞧不上我!”

    等她笑声一停,便是一句绝望地哀嚎。

    ……

    后来我再回忆那天晚上,已记不得怎样走出安的家门。

    我只记住走到外面时,漆黑的夜空飘下湿漉漉牛毛细雨。

    蚕丝一般的雨水,喷雾一样落在我脸上,凉丝丝、潮乎乎。

    清凉的雨水苏醒了我的意识,也让我恢复到正常的思维状态。

    我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我是一个傻子吗?是一个纯粹的大傻子?一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告诉我:你确确实实是个傻子,是一个向着疯狂方向转移的大傻子!

    所以,当我得到这个肯定答案时,我一下子释然了许多。

    我想,既然我如此狼狈不堪,就不怕再傻一回、再疯狂一次。

    我脑子顿时一热,立即决定调转行动方向,直奔情儿家那边骑去,一边骑一边还安慰着自己。因为我想,在我逝去的生命中,我一直很奢侈、很浪费,就不差再多挥霍这一、两个小时。同时我还幻想着,说不准这一次老天爷会青睐我,幸运女神也降临到这个雨夜。

    就在我一通胡思乱想之中,骑进了那条熟悉的僻静小道。

    这地方离情儿家不远,也算是我曾经预定的埋伏圈。此时,黑茫茫大地被一片蒙蒙细雨笼罩着,除了几家灯火恍惚的小店,哪里有我一旮旯栖身之地。于是我停下自行车,双腿杵地,举目四处,一面暗暗自嘲我冒雨工作的革命精神,一面寻觅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

    雨开始大了起来,毛毛的细雨已经变成滴滴的水珠。

    我擦了两把脸,因为顺着脖子流下的雨水浸入了裤裆。

    也不知道我想到什么,突然就愣住了神,还仰天嘿嘿一笑。

    不过,联系起自己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我真想哈哈大笑。

    我笑自己的不可理喻,我笑自己的顽固不化,更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正如俗话所说,人算不如天算。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还没有等我放声笑出来呢,也没有等我捋顺好自己不合逻辑的思维,黑夜之中突然闪现出两个黑影,接着传来两声猝不及防的求救。

    “救命呀!”

    “救命呀!”

    声音之急切,惊碎了我的一切幻想。

    顺声望去,出现一幕俗不可耐的经典情景。

    只见黑幕之中,一个荷尔蒙爆发的魔鬼恶煞,挥舞一把亮闪闪的刀,向一个节节后退的女人“施暴”呢。瞬间,猝不及防的一道选择题摆在我面前,是逃避还是勇敢冲上去?

    但是我一以贯之,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待事后我经过分析,倘若没有高粱红先前的点火预热,如果没有后来安一个劲儿的添柴加薪,那么我想,也许这个打算干“坏事”的家伙就能够如愿以偿。半夜偷茄子,摘了两个揽子籽,算这家伙儿倒霉,偏偏碰上我这个愣头青,正好给我出一口浊气的大好时机。

    强者相遇勇者胜,

    勇者跪拜玩命者。

    当然,我肯定不属于玩命的人。

    但是,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不知道是我的身手仍旧不凡,还是那种大义凛然的气势使然,反正这场战斗如同跟随石五儿那时一样,仅仅交战几个回合便结束了,刚才不可一世的恶魔转身落荒而逃。多少年过去以后,我仍然记得很清楚,那家伙儿屁滚尿流逃跑之前,还发出一声低沉地恶吼。

    “大臊货儿我早晚杀死你!”

    伴随着这一声回音,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底下没有最俗的故事,只有更加恶俗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是更加俗不可耐的一幕。

    天灵灵,

    地灵灵,

    人生如幻夜似梦,

    梦中魔女现原形。

    傻乎乎的我怎能想象到,自己奋不顾身搭救的女人,竟然就是我追踪不已的情儿。我怔怔看着她,早就蒙灯了,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出,整个人都快疯了。此时,已经失魂落魄的情儿,她身子还在颤抖着,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死死拽住我的手不放。

    我愣了半天,才说:“我能帮你做点啥?”

    她没吱声,盯盯看着我。

    模模糊糊昏光之下,只见她动动嘴唇。

    我安慰说:“别怕,有我在。”

    话音一落,她一头扑进了我怀里。

    我还想说点啥,但说不出来,紧紧搂住她。

    过了好长时间,平静一些的她,从我怀里挣脱。

    我说:“报警吧?”

    她回答道:“不用。”

    我又问:“咱现在去哪儿?”

    她犹豫一下说:“送我回家吧。”

    我说:“好哦。”

    这儿离情儿家不远,两分钟就走到她家楼口。

    此时,雨似乎大了一些,积聚的雨声有些密集。

    我脱口说:“到了。”

    她嘟囔一句:“送我上楼吧。”

    我点点头,心中却莫名一喜,因为正合我意。

    由于楼道没有灯光,很黑,我一时还不大适应。

    好在情儿走在前,我跟在后面,摸摸索索地走上二楼。

    黑暗中,她哆哆嗦嗦摸出钥匙,又哆哆嗦嗦打开房门。哪知道,她刚踏进门里一步,激灵儿一下又退回来,并且再次扑进我怀里。然而,此时非彼时。这次我成了君子,没有一点冲动,表现得非常绅士,两只手象征性做了一个姿势,没有附加任何多余的动作。

    后来她说:“进屋吧。”

    我却回答:“我该回家了。”

    她带点乞求说:“陪我呆一会儿。”

    于是,我们几乎是拥在一起走进屋里。

    直到电灯亮起一刹那,她才从我怀中悄悄离开。

    从前,我曾经来过这屋子二、三次。不过,那时我一双脚下踏的地方,仅仅局限于饭厅和厨房,从未越过雷池一步。但在今天,我获得恩准,将要走进一个独身女人的卧室,而且还是一个美丽女人睡觉的闺房。无论如何,这都让我心中产生一股不可抑制的悸动。

    至今我记得,当我走到卧室门前,身子还没跨入门里,从房中飘出一缕醉人的幽香,直接钻入我的鼻孔。一瞬间,我似乎晕厥了,不由自主地猛吸两口。然而,还未等我细细去品味那股香味,中了邪的身子就已经不听使唤,一双迫不及待的脚立刻迈进去。

    仙山琼阁何处有,

    天涯咫尺在人间。

    我眼前豁然一亮,有种踏进温柔之乡的感觉。

    这间日式卧室很宽敞,十几平方米,雪白墙壁衬托之下,铺着一层枣红色地板。地板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具,墙角立着一个大衣橱,窗户下面放着一个书桌,还有一个梳妆台,一个二人沙发,当然少不了一张宽敞的二人床,上面铺着一张粉底白格相交的床单。

    我们似乎心有灵犀,马上找到适合各自的位置。

    依然蔫蔫巴巴的情儿,坐在了床上。不用她告诉我,我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接下来好长时间里,我们却犹如陌生人,谁也不瞅谁,谁也不言语,一直默默地干呆着。但是,时间不会干呆着,感觉没过多大一会儿,书桌上一台猫状小闹钟已经指示到午夜的十二点。

    “我得走了。”我起身告辞说。

    “别……。”她拦住了我,静静地瞧着。

    “你这样看我干啥?”我不好意思说。

    “别走行吗?我还有一点害怕。”她避开我的视线。

    听着她那含有几分羞涩的口吻,再看着她那副凄凄楚楚的样子,即使我真的想走也无法走开。更况且,我的本意也并非如此。于是,我又坐回到沙发里,歪靠着一个脑袋。情儿也坐回到大床上,右手托着脑袋,斜靠在床头,卡巴卡巴两只大眼睛,呆呆望着棚顶。

    等熬到后来,夜深了,我的意识渐渐不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