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跪宗祠
妾,低贱者,可转送,可通买卖,身份卑微。 平妻身份纵然比妾高,但在正室原配面前,还是要执妾礼。 数十年的时间,无论元娴怎么旁敲侧击,都没能让威宁侯扶正她的位子,这是她心里最大的耻痛。 如今这道化了脓的伤口,被木晚歌猛的撕开,元娴痛的脸色扭曲。 厅室里的侍婢全部低下了头,不敢听这惊天的话,除了呆呆的胡奴。 “你这贱婢,谁准你眼睛直视主子的?”元娴不能打木晚歌,伸手冲着胡奴甩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胡奴蜡黄的脸上,一个巴掌印从泛红到肿起。 龙有逆鳞,木晚歌的逆鳞就是胡奴。 上辈子胡奴替她挡了无数灾,受了无数苦,死都是替她受了万箭穿心之罪。 “夫人好大的威风,打狗也要看主人。夫人是忘记了嫡长女的尊贵吗?原瞧在二meimei的份上,给夫人留给面子,让二meimei以后好寻夫家些。现在瞧着,夫人气焰嚣张,恐怕也不在乎这。”木晚歌凤眼狭长明亮的挑起,威胁意十足。 元娴握紧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大姑娘,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大姑娘!我长见识了。”元娴愤而起身,她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 身份上的鸿沟,是她永远不能逾越的差距。 木晚歌不提就罢,大家都当她是正夫人,她女儿是嫡女。 若是拎出来提了,她只有败退的份儿。 “夫人,且慢。”木晚歌悠悠的喊住元娴。 元娴转身回头,满眼伤心痛楚,似乎是不解为何她疼爱多年的孩子,会这样伤害她。 演戏演了这么多年,已经浸到她的骨子里。 木晚歌嗤笑一声:“提醒夫人一句,忘恩负义不是这么用的。我是威宁侯府的姑娘,能让我承恩情的,除了我爹,只有生我的亲娘。其他人,论起来都是我的奴才。哪有奴才对主子谈恩情的。” 元娴再也不想说话,她不该以为木晚歌喊停她是想服软。 自取其辱,她受教了! 元娴愤怒的带着一众侍婢踏门而出,背影都快腾起几乎化为实质的怒焰。 满室人气的会客厅,瞬间空荡荡的。 木晚歌揉了揉胡奴没受伤的半张脸:“是我没有护住你。以后你不必这样,能躲就躲过去。我的奴才,这盛京里,没几个人能欺负。” 胡奴大眼睛木木的:“奴才不想给主子惹麻烦。” “没什么麻烦,侯府内除了侯爷,其他都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外边的人么,我会让人教你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要躲,你都会学到。” 胡奴喜欢自己能帮上她主子的忙,知晓自己可以多学些东西,她灰色的眼眸难得亮了起来。 这个表情的胡奴挺少见的,木晚歌手痒的一个忍不住,又捏上胡奴的脸。 对于她主子这点儿小习惯,胡奴很是乐意。 主子喜欢她的脸,是她的荣耀。 “走吧,客人走了,再留在会客厅也没意思。回去我给你拿药,你自己敷一下。” 元娴回到她的东宁院,脑子里的冲动全部散去。 好一个大姑娘,现在瞧着是明白了些什么。可惜,时间太晚了,威宁侯府都是她的人,这个时候想翻起浪花来,做梦! “侯爷回来时,请侯爷过来。另外,让二姑娘跪宗祠去。只说是自觉惹了大姑娘不高兴,向祖宗请罪。”元娴喝了一口茶水,脑袋恢复了明智。 萱草伺候元娴多年,元娴一个眼神,她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主子您放心,侯爷两个时辰后才会从宫里回来。”萱草小声道。 “打听的不错,这个簪子赏你了。”元娴得意轻笑,从头上拔下一个小巧簪子。 侯夫人戴着的簪子,再是小巧,价值也不低。小小的金簪子,累丝珠花做工上等,至少五两银子。 元娴不缺银子,她缺的是威宁侯的动向。 掌握了这个侯府最大的主人的行踪,她才能更好的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 刚斋戒回府的木晨音,没来得及松乏,就见她娘亲身边的心腹匆匆过来。 散着长发,木晨音小巧精致的脸蛋,惊艳至极。 萱草伺候在元娴身边,时常能瞧见这位二姑娘,却每每被她容貌惊艳的说不出话。 “萱草姑姑,娘亲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么?”木晨音声音宛若莺啼,令人听之心中烦躁全无。 萱草看着木晨音长大,对她疼爱之心不比元娴少。
甚至元娴有时不方便做的,皆是她替木晨音做好。 “夫人吩咐,二姑娘斋戒许久,回府理应去宗祠给木家列祖列宗磕个头。”人多口杂,萱草环视这院中侍婢数十,笑着恭敬说道。 木晨音自幼被夸聪明伶俐,萱草的动作她看在眼里。 “娘亲考虑的极是周全,我这就准备准备过去。不过,在给祖宗们请安之前,萱草姑姑得先替我送些东西给娘亲和大jiejie呢。”木晨音笑盈盈的走向里屋。 里屋内没有侍婢杵在旁边,木晨音的心腹侍婢在她进去后,自觉守在外边,免得不识相的奴才闯进来,坏了主子的事儿。 “萱草姑姑,娘亲为何让我去跪宗祠?宗祠那么阴冷,我刚斋戒,身子累的很呢。”木晨音坐在枣木雕花拔步床上,嘟着嘴撒娇道。 萱草顿时心疼的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哄着:“奴才的二姑娘诶,您是夫人的亲骨rou,夫人最是疼爱您了,怎么舍得让你受苦。还不是大姑娘,不知今儿是撞了什么邪,和夫人好生闹了一场。您是知道的,大姑娘是嫡长女,咱们周朝嫡长为尊,她的身份地位夫人不能硬抗。” 木晨音不满道:“大jiejie这些年对娘亲唯命是从,瞧着不似是会顶撞娘亲的人啊。是不是有人在旁怂恿?我是不信大jiejie能硬起腰杆子来的!我去斋戒前,大jiejie还说等我回来了,便把她的屋子让给我住。那里面都是她亲娘留下的遗物呢,这些她都能舍,可见对我和娘亲的亲近信任。” 木晨音所说之事,萱草略有耳闻。 正是因为如此,木晚歌的转变,让她和夫人丈二摸不清头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们不知木晚歌那边的变动,动作有了掣肘不好下手。 “二姑娘请宽心,这些事儿有夫人在呢。夫人掌管侯府后院多年,不是大姑娘可以挑衅的。她今儿猖狂了,往后定要偿还。这宗祠二姑娘您去过几次,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不伤您的身子骨儿。女儿家的身子康健最为重要,夫人和奴才不会让您受伤。” 木晨音灵动的眼睛满是狡黠:“音儿听娘亲的。可惜大jiejie了,做了不该做的事。等到时候,我会替大jiejie向爹爹求情的。” “二姑娘重情重义!”萱草与她一唱一和,仿佛后面的事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