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茬
威宁侯刚从马车下来,进门没走两步,就见萱草步履急促的走过来。 “怎么了?” 威宁侯不满的看着萱草,一回府便看到这么张寡丧脸,他瞬间好心情都没了。 萱草低着头,瞧不见威宁侯的表情。 按着和元娴合计的说辞,萱草要哭不哭的委屈道:“侯爷,您终于回来了。大姑娘她,大姑娘她。” “大姑娘怎么了?”威宁侯声音冷淡,没有半分世家重视嫡长女的态度。 萱草听出威宁侯的声音微恼,心中窃喜,夫人教的方法果然是对的。 说半句藏半句,剩下的由着侯爷自个儿脑补,侯爷反而会更生气。 “诶,夫人不让奴才说,但是奴才实在看不过眼,便来求见侯爷您了。不如侯爷您亲自去看看夫人,您去了,就懂了。”萱草叹气道。 威宁侯纵横朝堂大半辈子,能瞧不出来萱草的小心思。 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他闲着无聊,索性去看看他那位夫人吧。 “记住你的身份,主子既然不让奴才多嘴,奴才多言便是罪。”威宁侯不轻不重的敲打萱草一句。 萱草连连点头,不加辩驳。她的卖身契在夫人那儿,侯爷骂她,她不痛不痒的。 威宁侯走路总是虎虎生风,木家祖辈是和太祖皇帝一起在马背上打下这江上的,所以木家子嗣皆会点儿拳脚功夫。 元娴早早儿的换上了件秋香色的绸缎裙,整个人儿比先前去清绛院时,老了至少五岁。 威宁侯进屋看见人比黄花瘦的元娴,心中躁郁。 “这是谁给你吃了排头?看看你这样子,憔悴的都脸上掉粉了。”威宁侯坐到元娴身旁,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的脸,带下一层白色脂粉。 元娴低头嘴角抽搐,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桌上茶壶砸在威宁侯的头上。 “侯爷还是莫要问了。大姑娘年纪尚小,不懂事,我不怪她。”元娴微微啜泣道。 威宁侯最是厌烦女人争宠:“娴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和西苑的一个样儿?大姑娘是我的嫡长女,哪怕她不懂事,你也不得怪罪她。有心思弄这些东西,不如多出去参加宴会,打听些时政消息。” “侯爷说的是什么话?是,是我出身卑贱,我管不得金尊玉贵的大姑娘。那侯爷当初何必把大姑娘送到我屋里,让我教养她长大。如今养成了,便把我一脚踹到一边去。天下还没有这个道理了。”元娴委屈的发着小脾气。 她是江南女子,再是恼怒,声音还是吴侬软语的软绵。 威宁侯打量了她一番:“你这话说的半对半错。前半句是没错的,但是大姑娘我可没让你养过。她吃的喝的都是我的,教导她学识的夫子也是我请的。娴娘,本侯喜欢的是安分知分寸的女子。你,让我失望了。” 恍然之间,元娴感觉一道霹雳劈在了她的头顶,震得她神魂飞散。 她劳心劳力的伺候他这么多年,竟然只得来了个失望。 元娴魂不守舍的反应,让威宁侯看着心烦。 男人都是贪花好色的视觉动物,若是今儿元娴打扮成美貌解语花的样子,他的耐心远不止如此。 元娴这次,失策了。 “二姑娘呢?往常她回来时,总是第一个跑到我面前撒娇。怎么今儿不见了人影?”威宁侯不耐烦元娴,却真心疼爱木晨音。 那是他血脉相连的女儿,聪敏又可爱,从小就深得他心。 元娴深吸一口气,幸好她有音儿。 “侯爷不喜我藏着掖着,那我就直说了。大姑娘今儿从早上醒来就开始闹脾气。” “我问的是二姑娘!”威宁侯不爽的打断元娴的话,今儿还没玩没了了。 元娴牵强的勾起唇角:“请侯爷听我说完。二姑娘今儿回府,我早早去请大姑娘一同去接二姑娘。然而,大姑娘似乎对此很是不满。您也说了大姑娘不是我能攀扯的,这二姑娘因着回来的时间不对,得罪了大姑娘,我只得罚二姑娘去跪宗祠了。” “你是得了失心疯吗?二姑娘才从斋戒苦寒而来,现在又去了宗祠,那地方我去了都觉着冷,何况她一个身子单薄的小姑娘?你身份低于大姑娘,但是二姑娘和大姑娘是亲姐妹,没什么高低之分。”威宁侯气的起身就走。 元娴停顿几息,再踉跄追赶到门口:“侯爷,您是要去哪儿?您别怪罪大姑娘,是我忧心多了,与大姑娘无关的。”
“不该管的事,不要多言。你好好闭门思过,多准备些热水吃食,等着给二姑娘赔罪。” 威宁侯说话,人已经走远。 元娴跌坐在椅子上,气的浑身发抖。 二姑娘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却要向她赔罪。身份,都是身份! 木氏宗祠里,点着蜡烛,烛火摇曳,乍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木晨音端正的跪在蒲团之上,诚心的念着佛经。 威宁侯的心莫名平静下来,眼中含着为人父的慈爱。 “音儿。” 木晨音念佛声不停,直到一章佛经念完了,她才仰头看向高大威武的威宁侯。 “爹爹您回来了呀!音儿好想您!”木晨音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威宁侯宠溺的拍拍她的小脑袋:“爹的音儿受苦了。以后斋戒不必再去,这宗祠也无须你来跪。音儿是侯府尊贵的二姑娘,只需享荣华富贵、受锦衣玉食。” 木晨音甜甜的笑着:“音儿想替爹爹做些事呢!斋戒不苦的,佛法高深,音儿很喜欢。音儿也愿意跪宗祠,同祖宗们说说咱们威宁侯府的荣耀。” 小女儿娇俏的声音,甜软可人。 木晚歌斜躺在美人榻上,胡奴乖巧的跪在旁边,拿着银签子给她喂着水果。 元娴在明面上做事,向来让人挑不出毛病。 木晚歌的清绛院中,用的物品吃食一应是威宁侯府中最好的。 威宁侯和木晨音一路走一路说笑,直到踏入清绛院的院门,声音才慢慢降低。 清绛院的奴才全被木晚歌发作走了,现在一个人没有,空荡荡的看着寒碜不已。 “大姑娘的院里,为何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威宁侯斥问身边长随。 常顺赶忙弯下腰,他也是才跟着侯爷回府,对府内之事暂时不清楚啊。 威宁侯看着他这德性,烦躁的摆摆手:“罢了,进去问问大姑娘就知晓了。” “主子英明。”常顺奴才样儿的谄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