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劝导
尤氏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柔娘，我和娘都庆幸你能嫁到宋家去，不是因为他们家宋老爷子曾经的帝师身份，也不是看姑爷他多么才华出众，而是他们家后院是难得的清净。几代人都不纳妾，你看这满京城除了他们宋家，还有哪家是这样的规矩？只凭这一点，就算当初宋家那样艰难，我们也没后悔过把你嫁过去。女人，什么是重要的？地位！只要你还是宋家大奶奶，嫡长媳，就什么都还有可以谋划的余地，你今日才能回娘家来哭诉。” “……给你这一切的是谁？不是爹娘，不是我们朱家，是宋家，是你的婆婆，你的夫君。” 看着朱氏依旧迷茫的眼神，尤氏接着道，“你想想，不说姑爷了，只说你那二叔，张舒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什么境况你不是不知道，宋适远也没动纳妾的念头，如今庆哥儿都出生了。这宋家家风正就不用多说了。你没出阁的时候和我这个当嫂子的一向好，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记着你说宋家前些日子住进来个表妹，是也不是？” 朱氏眉头一皱，点点头。尤氏看在眼里，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又乱想了不是？别的都不说，只要宋夫人宋老爷在，姑爷就不会动纳妾的念头。更何况你也说了，这个表妹恐怕念头打不到那里去。” 朱氏犹豫着问到，“真的吗？大嫂不是在安慰柔娘吧。” 尤氏看着眼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姑子，想起自己在朱家的日子，夫君虽说不好色，这后院的侍妾也并不少，婆母强势，后院大小事都管在自己手里，她身为朱家长媳，受了委屈能到哪里去说呢？ “你是身在其中反而看不清。姑爷是没什么念头，但也禁不住你琢磨。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宋家家规在那里，能出什么事呢？” 朱氏若有所思，尤氏心里想着，打铁要趁热，趁着这次机会，把话都说明白了，只盼着这个有福的傻丫头能惜福。“刚刚那些只是其一，如今我要问问你，你这样回了娘家，宋家后院的家事谁来管着呢？” “自然是娘，怎么了，大嫂？”朱氏见尤氏脸色有点复杂，追问道。 “你们家老太太呢？” “老太太上次病好后愈发爱静，家事一概不管的。” 尤氏眉头紧皱，半晌才道，“柔娘，你管家也有一些日子了，虽然不是完全的主持中馈，但是……你没有在后院动什么手脚吧？” 朱氏面色一僵，下意识的躲闪着尤氏的注视。 尤氏腾的一声站起来，心里最担心的事居然还是发生了。要不是眼前的人是她的小姑子，尤氏真的想立刻转身就走。 朱氏见尤氏这样面色铁青，心里不安，伸手拉住尤氏的袖角，“大嫂……我只是……手头紧……” 尤氏眼前发黑，朱氏当初嫁人的时候，虽然朱家没什么家产，但为了这个女儿不被人看轻，在宋家以后不会被妯娌在嫁妆上压一头，不说大半家财陪送过去也差不多了，这才几年，手头紧？ 尤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的怒气，半晌才道，“你现在着什么急？宋夫人还没有把家交给你就是想看看你的本事，你倒好，先安插亲信，后贪墨公银，你让宋夫人怎么想你！我还一直纳闷，以宋夫人平时的处事，怎么会不让姑爷早点把你接回去，如今才明白，人家是早就知道你的小算盘了！前几天张舒是回国公府了，今天也要回去了吧，宋夫人要是让她暂时管家你怎么办？要是借张舒的手把你的人都拿个错处打发走你怎么办！你就是平日里口拙了些，不能讨姑爷喜欢些那又能怎么样，你是宋家明媒正娶来的长媳，只要你婆婆宋夫人对你还满意，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倒好，如今倒是自己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了。” ……………… 朱家的尤氏对小姑子的作为大动肝火，宋家外院宋适筠的书房，差不多的一幕也在发生，不过气氛显然和谐了许多。 打发雨生去云松苑，告诉张舒今晚留在外院书房吃饭，宋适远和许久没怎么好好说话的宋适筠难得的凑在一起好好喝酒。 宋适远叫人准备了满桌宋适筠平时偏爱的酒菜，宋适筠坐下后就开怀的笑了笑，道，“还是适远懂哥哥。” 宋适远也笑道，“我们两个也是难得这样单独吃饭。” 宋适筠感慨道，“是啊，想当年我们还小的时候，干什么都在一起，有时候你直接住在我的院子里，害的奶娘到处找你。” “一转眼我们都成家了，安哥儿快五岁了，庆哥儿也出生了。唉，其实很多事情都和原先，和我们设想的不一样了。” 宋适筠笑笑，“你这话说的倒像是爹和岳父聚在一起时该说的话。”宋适筠饮尽杯中酒，“我知道你今天叫我来什么意思，你放心，我虽然不比你，到底也是我们宋家的男人，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懂。” 宋适远长舒一口气，“其实大嫂也不容易，从前舒娘病着，也没有什么表妹，自然不觉得什么，如今舒娘病好了，表妹来了我们家，大嫂心里不踏实也是难免。” 宋适筠摇摇头，“和弟妹表妹没关系，你大嫂她……娘让弟妹帮着管家的事我知道娘的意思，唉，也是我平日里没有好好教过她，如今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我亲兄弟该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话。大嫂不管怎么样，你也为安哥儿想想。” 宋适筠眼神有些黯然，“……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你觉得我……但是，适远，你也该明白，我没要求她做多少事情，不过是替我多尽孝，教养好安哥儿，帮娘管管家事……可你大嫂她……”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朱氏活的糊涂，未必不是她的福分，尤氏看的清楚，却增添多少烦恼。谁能过的好谁又能把好日子折腾坏，现在谁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