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三节 重温故地
木里地处横断山脉,境内层峦叠嶂,山势峥嵘,奇峰林立,姿态万千。雅砻江,木里江,冲天河象三条银色巨龙,自南向北,曲折蜿蜒,惯穿全境。 木里是一个宗教王国,弥漫着神秘,浓郁的宗教气氛。 在这十万大山里,急急赶路的三人已是气喘嘘嘘。 扎布:“踏遍青山,人未找到,只有赶往木里,再作道理。” 偌尔曼:“来到这里,到处碰壁,那只有听任无路可通的大山摆布了。” 纪蒲泰:“困苦只能磨练人的意志,却不能改变勇士的初衷。” 扎布:“有这心肠就中。这样就脚下路路通。” 偌尔曼:“有机会磨练磨练也好,省得后悔。” 扎布:“凭着一颗永不泯灭的心,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偌尔曼:“大叔,你说木里,是不是传说中那个香巴拉的中心呢?” 扎布:“是不是中心,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木里盛产黄金,铜,还有水银。那可是赤金,含量高。人常说,金要足赤吗。” 偌尔曼:“也难怪,在英国大英皇家博物馆里,至今珍藏着一块巨大的黄金原石。据说,它就来自于神秘的黄金王国木里。” 纪蒲泰:“在英国,这块黄金我见过。标签标示6300克,约合12。6斤,堪称世界之最。” 偌尔曼:“至于这块黄金,怎么流落到英国,引出了很多种传说。” 扎布:“传说中的木里王,和富庶的黄金王国,外人知道的不多。” 纪蒲泰:“它一直不为外人所知,这就显得很神秘。不过,最早知道木里的是徐霞客,他曾在明朝万历年间游离丽江,在《徐霞客游记》中记载过:中甸北有木里王国……境内物富财强,戒备森严,民风强悍,山高水恶。” 扎布:“这还用说,那里山高谷深,地形复杂,气候差异很大,山下温润,山上寒冷,令人诧异。山下农民洒汗挥锄,山上牧民冰天雪地中放牧。山上山下两重天地,你说稀奇不稀奇。” 偌尔曼:“这自有道理。这是海拔高低落差大的原故。” 扎布:“啥叫落差,我不懂。可,就是在夏季,人们从县城出发到宁朗,俄亚,木格,水洛,依吉或东朗,麦日,唐央,博窝等地,途中要经过几个气候带。有的气候烈日炎炎,如火焚烤,叫人热得受不了。有的地方春风和煦,百花盛开。有的地带秋高气爽,红叶满山,使人养眼。有的地发则是寒风呼啸,冰天雪地,冻得让人瑟瑟发抖。” 偌尔曼:“按你所说,那里是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哪?” 扎布:“那可不是,木里的大部分地区则是,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如春,温和宜人。” 纪蒲泰:“我们就象归心似箭的游子一样,急切想往那个地方。大叔所说的,已印入我的想象,我也超出凡人的想象定睛观望,在那边我们定能得到很多。木里是大自然给人间的恩赐,那地发美得适于人类居住。” 偌尔曼:“那新奇的地方,在我心中燃起了新的渴望。以往我从来没有感觉得如此强烈。” 纪蒲泰:“引人如圣的事情,无法用言语述说,只有经历了的人才能体会真谛。” 扎布:“那么,你们就以我所说的为满足吧。” 偌尔曼:“可你还没真正说出你和洛克的那段奇异的经历。” 扎布:“那我就满足你。” 纪蒲泰:“说说吧,免得我们着急。” 扎布:“许多年前,当我奔走在云南茶马古道时,恰巧碰到洛克带着探险队在云南探险,他在云南探险差不多进行了两年,后来决定深入到四川的西南端,一个世人未知的喇嘛国度,木里探险。恰好我正准备回四川,因为我有自身条件,所以他们就选中了我,做他们的向导。” 偌尔曼:“那是你条件好,选中你自然少不了。可,我得问你,茶马古道,我只是听说过,看过一些资料。你是亲历之人,长走此道,知道的不少。至于这条道,有什么玄妙,你还得给我们解绍解绍?” 扎布:“要说茶马古道,我还真走过不少。现在,我们走的正是隐藏于横断山中的茶马古道,这是一条便道,外界人很少知道,一般人只把它当作通往木里的山道,实际上,它也是茶马古道。木里王喝得上等茶叶,就是走这条道送到的。上等的贵族人都喝的是上等的好茶,普通藏民只能喝些粗茶。康藏人茶叶的消耗量很大。他们一日三餐,一刻都少不了茶。据我知道,云南的十万驮粗茶,半数都是销往康藏一带的。” 偌尔曼:“啊。这可真消售量不小。若按这样计算,康藏人民的消耗能力,可算是世界第一。” 扎布:“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知道我们康藏人喝茶数第几?” 纪蒲泰:“康巴地区很神秘,近几年,康巴才为内地人有所了解。有一首歌传遍了中原大地,很多人听了《茶马汉子》这首歌,才知道康巴的。” 偌尔曼:“扎布大叔,你会唱吗?” 扎布:“那是年轻人的歌。我年轻时,走茶马古道,为了壮胆消遣,是一路苦,一路歌走过来的。” 偌尔曼:“那你就唱上一段,也让我们学学,消遣消遣,一路玩玩?” 纪蒲泰:“唱一唱,我们心情舒畅,消除疲劳,岂不更好。” 扎布:“那好,我也不服老了。”他清了清桑子,放喉歌唱:“……我有一匹好马,为赚钱养家,离开康巴……茶马古道,自古有了……康巴的汉子,离家远游,一路风尘,一路辛劳……喝茶的人儿,你可知道……这有他们的功劳……风餐露宿,山高水险,道路泥泞,事事辛苦……阳光照耀,赶马的人儿,哈哈大笑……汉子挥鞭,赶走大山,汉子唱歌,趟过大河……汉子额上的皱纹里,隐藏着祖先的故事……他们的脚步,丈量着旅途,沿着祖宗的足迹,踩着先人开辟的路……他们汗水中,浸着马蹄声……远行的马帮啊,山间铃声,以壮行色……当青棵酒喝得上头,他们就一路好走……长远的山路,没有尽头……只有马鞭紧握在手……一路随着日头……一路追着云彩,可怜的老马,就是我的魂魄,一路伴着我,驮着茶走遍天涯……什么名川大山,什么风雨雷电,什么深沟险壑,它都将难关闯过……自从离开家,一刻也离不开它……成千成万驮的茶,平安到栈啦……哈哈,我呀,随着马帮快到家……”他摆了摆手:“老了,没用啦,没当年的劲头……” 偌尔曼:“好哇。这歌听得我神魂颠倒,没完没了。真好,真好。你可没唱完了?” 纪蒲泰:“这一路,你们得喝多少青棵酒啊?数过多少日头?” 扎布:“这青棵酒,若算下来,得用斗盛,壶可不中。这日子呀,得论年算,日不错影。” 纪蒲泰:“那可是汉人的计量工具。可见那是你们年轻。” 扎布:“是的,年轻好称英雄。我见过这东西,你们汉人马帮经常用的。” 偌尔曼:“那可不是。我说,你怎么这样熟悉?” 纪蒲泰:“是呀。一路我们所见的康巴汉子,粗狂豪迈,魁武雄壮,蓄留长发,头系红带,肩宽步阔,风骨伟岸,生活简单,一遇事儿,勇往直前……” 偌尔曼:“是啊,他们给我的印象很深。但遗汉的是,我除了见过康巴汉子之外,对康巴就一无所知了。” 扎布:“你想知道吗?” 偌尔曼:“那还用说?你说说,我听着。” 扎布:“也许你听说过康巴的茶马古道,格萨尔史诗,活佛转世,三岩帕错及康巴人五体投地,磕长头于于残雪中,用自己的身体丈量横断山的宽度及高度,这些让外人看起来不可思意的事吧?” 纪蒲泰:“我们只是了解一些皮毛,但,对对它们的来龙去脉并不了解。对于横断山历史悠久丰厚的藏文化底蕴的积累,及极其罕见的人文景观,几乎一无所知,不甚了了。至于更深的历史渊源更是觉得虚无缥缈,不知道。” 偌尔曼:“这更是我们感到遗憾。这还得听一听您老人家的高见?” 扎布:“我只能说说我亲眼所见,道听途说地给你们宣传宣传。” 纪蒲泰:“康巴汉子,作为康巴藏区人文地理的一个标志性符号,他们的形象是没人怀疑的。但是,康巴藏区部落的男性,不光惟康巴汉子的剽汉冷峻,而且横断山东部地区的丹丹山地呈梅花壮,是个出漂亮女人的地方,更有独特丰富的风土人情。康巴区别于其他藏区,由于它独特的地里位置,造就了这个颇具特色的藏族,其民族特色更区别于其他民族。那就说说你的所见所闻。讲讲康巴人?” 扎布:“康巴人有谚语,我给你们说说:理塘糌粑吃不得,因为那儿的糌粑粗糙,咽着拉喉咙。言巴塘丫头坐(娶)不得,是说那里的女人泼辣,胆小的男人害怕。言江卡门口站不得,是指那儿的风势猛烈,容易着凉感冒。言察雅汉子惹不得,说明那里的男子凶悍,生性好斗惹事生非。言河口闲话听不得,是指河口人常传小道消息,无中生有,疑神疑鬼。” 偌尔曼:“啊。还有这么多顺口溜,听着朗朗上口,浅显易懂,一听就明……” 扎布:“你还真行,我一说,你就懂。法国小伙,真聪明。” 偌尔曼:“那你就说说横断山,为什么叫横断山?康巴人的衣食住行?” 扎布:“这还真横竖难住了我,不敢横下断言。我只知道叫横断山,可没想过为啥叫横断山。” 纪蒲泰:“我从字面上解释一下吧?” 扎布:“那好哇。你可给我解围啦。” 纪蒲泰:“横断山只所以被命名为横断二字,就是因为它山高谷深,横断东西间交通。就地貌而言,它是地球上海拔最高,面积最大,地行最复杂的地区,独一无二。” 偌尔曼:“经你一提醒,我终于明白了。一路我观察,因其山岭褶皱紧密,断层成束发育,而且大起大伏。有大乃容,故其山川地貌,世上少有。因其山势,水流,气候,植被,均变化巨大,或复杂多变,气象万千,蔚为大观,举世罕见,又未外传。所以,更显得神秘奇特,令人百思不解。” 扎布:“这你不是开解了吗?蒲泰,这真是那把钥匙开那把锁。” 偌尔曼:“嗳。我这生锈之锁,还得大叔开说?” 纪蒲泰:“大叔。他的意思是,刚才你的话还未说完呢?你就接着开他这把锁吧?” 扎布:“好呀。康巴的汉子很典型,脸堂乌亮,英武漂亮,体格健壮,目光深遂,一副咄咄逼人,气势非凡,壮汉的模样。康巴的女人更迷人,脸上都放着红日头,笑容叫人难以忘怀。康巴的老人更深沉,因为他们脸上深刻的皱纹,都藏着许多学问,特别引人注目。” 偌尔曼:“你说的话,我都见过啦,康巴的男女老少,都很奇妙。可,有一点我莫明其妙?” 扎布:“那你还有啥不知道?” 偌尔曼:“你所说的,女人脸上都放着红日头,是啥意思?” 扎布:“那叫高原红,日头晒得呗。” 偌尔曼:“经你一点,理解也不难。这儿海拔高,受紫外线辐射,才形成这样健康美丽的肤色。令人叫绝,世界一流。叫我说哦,她们每个人都是健美的高手,可以到世界各地走一走,露一手,让全世界都了解康巴人。” 扎布:“嘿。你这家伙还真有心计?你是不是想贩卖女人?到世界各地兜售?”他笑了:“说句笑话,你看可别当真呀?” 偌尔曼:“我都吓死啦,怎敢有那种想法?再说,康巴女日那样泼辣,她们还不把我撕吃啦?哈哈……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就是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办那种事呀?” 纪蒲泰:“笑话,一说笑话,大家就轻松啦。” 偌尔曼:“当然,扎布大叔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扎布:“哈哈一笑。一了百了。没错,我的眼睛看人走不了神,准着呢?” 偌尔曼:“那我们还接着聊。” 扎布:“当然。康巴汉子,一身是胆,为了朋友,拔刀相住助,不知干出了多少报打不平的体面事,和惹事生非的麻烦事……” 偌尔曼:“你给我们说的是真话,我相信啦。你真是个活资料,这里的风土人情知道的比我们多得多了。” 扎布:“你这一称赞,倒把我窘住了。” 偌尔曼:“这是你的高见,你平生惊天动地的事迹,不说了。如其说,我说的是恭维,不如说是公道。” 纪蒲泰笑了:“不说闲话了,继续聊,说正事。看看扎布大叔还有什们新鲜事出炉了?” 偌尔曼:“那好。还说茶马古道,有些稀罕事儿,我们还真不知道?” 扎布:“那好。这种事儿,我可得心应手了。说道康巴汉子的外貌,我不再跟你们谈,你们一路上也看见了。” 偌尔曼:“大自然用什么方式把他们锻造,他们的打扮也和他们相称,地理环境也把他们描话出来,世上顶魁武的汉子,我们真还遇着啦。” 扎布:“人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康巴人就是上天生出的人。” 纪蒲泰:“康巴地区,是通常讲地理环境及气候环境都不错的地方,一方水土造就一方人。” 扎布:“这也算是实话实说。都是些通情达理的话。” 纪蒲泰:“依我看,康巴人的衣食住行,深受横断山高原气候影响,才形成目前这种状况。” 偌尔曼:“不错。这儿的高山深谷,这儿的风雪雨霜,于世界别的地方不一样。” 扎布:“什么?世上的风雨雪霜还不一样?那你讲讲,咋不一样?” 偌尔曼:“这是我个人所见,不对的地方,请提意见?” 扎布:“开门见山,别扯闲篇?” 纪蒲泰笑儿不言,但听二人如何言战。 偌尔曼:“这儿海拔高,空气稀薄缺氧,大气层遮挡不住紫外线的幅射,这儿因缺少疏菜,损害当地人健康的种种环境因素,都毫无掩饰地在没个康巴人的面孔上表露出来。” 纪蒲泰:“这些都是无法掩饰的事情,都在情里之中。所以,每个康巴人,所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气色,皱纹以及面部表情,于世界其它地方不同,丰富生动,鲜明自然,毫无虚假,真实而忠诚。” 扎布:“你们不愧为人类学家,一眼都看到家啦。好哇,还有啥?都说出来吧?我也得跟你们学学呀?” 偌尔曼:“惭愧呀,在这里,我们怎敢在你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呀?” 扎布:“这没啥?你们所说的,海拔呀,大气呀,幅射呀……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呀?蒲泰,你说呀,可不能哑巴啦?” 纪蒲泰:“好吧。我只能补充啦。位于青藏高原的横断山,因海拔高,气压低,沸水温度也低。我们来到这里,在有些地方也经历了,才70摄氏度水就开了,烧不熟米饭,煮不熟面条等等事儿。你们说,是不是?” 扎布:“所以,康区藏民以糌粑为主食,吃饭没你们内地汉人讲究。” 偌尔曼:“是啊。这东西用手把它送到嘴里,十分食用,十分简单,十分便当,省功省是,方便快捷。这种高原的快餐方式,不知是什么时候,何人发明的。” 纪蒲泰:“这你得问问扎布大叔?他知道这里的历史点故。” 扎布:“这事儿,我也糊涂,还是问问藏人的先祖,才能知道这事儿的原故?” 纪蒲泰:“这就是,比天地更为宽阔的是康巴人的世界,康巴人世处横断山区,大起大伏的山势,造就了这一方人,深刻影响了康巴人的性格。无论宗教信仰,历史沿革等方面的人文变化,都与外部世界的文化差距巨大。” 偌尔曼:“你一说这话,我算是理解啦,这当然是独一无二呀。横断山区,这些变化之巨大,之神奇,之复杂,天下少有呀。这种山川地貌,较之于形状各异的大山大川,则有过之儿不及,真属天下第一雄奇,无山可比,无川可似,无形可造,无貌可壮。” 扎布:“嗳呀。你说这话,无人可比,这种描述,我还真得听你的。” 偌尔曼:“过奖,过奖了。惭愧,惭愧,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扎布:“很对,很对。不信,让蒲泰评判,发发言?” 纪蒲泰:“他说的很全面,我也就不再画蛇添足了。” 扎布:“康区的生活,也并非一味简单。这里藏民饮茶方式,说不定比汉人的花样还多。” 偌尔曼:“说说看,听听你的高见。” 扎布:“康巴人喝加盐的清茶,加盐的奶茶,加糌粑的面茶,加骨头汤的骨茶,加糖加奶的甜茶。” 扎布此语一出,直听得偌尔曼目瞪口呆,口水直流。 偌尔曼:“平日里,我只知道藏人喝酥油茶,没想道,在康巴地区还有这么多变化?” 纪蒲泰:“你惊奇啦。还是听扎布大叔说呀?” 扎布:“我们藏民喝茶的历史,虽不及汉人久远,因汉人植茶市茶一传到藏区,藏人就嗜茶如命,生活必不可少,而且习性根深蒂固。我们日常里,三件事最重要:一是喝酥油茶,二是念经,三是耍坝子。” 偌尔曼一听,可有些搞不清。他问道:“喝茶,念经这我都懂。可,啥是耍坝子?你得说给我听听。” 扎布:“我就知道你心中不明。” 纪蒲泰:“可我心知肚明,就他是个糊涂虫。” 偌尔曼:“我是糊涂虫?你比我能?那你就说说,耍坝子是怎么会事儿?说清楚,我服你,说不清,你更是个糊涂虫?” 扎布:“你俩也别争,谁能说出来,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纪蒲泰很从容。说道:“我看过资料,耍坝子,是藏族特有的郊游活动。每到春夏期间,气候暖和的时节或节日,男女老幼带着帐篷,炊具,食物等生活必需品,骑马或徒步到鲜花盛开,水草丰盛的草坝上,或到有温泉,有溪流的山林草坝间。搭起帐篷,铺上卡垫,尽情地享用酒食,唱歌,跳舞,打靶,对山歌,猜谜语,赛马,玩游戏等等项目。” 扎布:“这种活动,很盛大,很热烈,很尽兴,持续三五天,到十天半月不等,尽兴方归。” 偌尔曼:“我们咋就没碰上这种好事情?可以借机学学他们的舞蹈呀,音乐呀,塞马呀……痛痛快快玩一把?” 扎布:“那还有啥难呀?只要找到他们,我就带你去那些地方好好尽兴玩一把。” 偌尔曼:“那样才真痛快呀。可不知道,这种好事啥时候才能到来呀?” 扎布:“现在我们走的是茶马古道,耍坝子时节已经过了,赶到明年,咱再去玩。” 偌尔曼:“那就还说茶,这话题一开始,就收不住啦。” 扎布:“喝茶对藏民来说,一般不论贫富,每日至少饮茶五六次,每次每人必饮十数碗。所以,藏区有流言:‘汉族饭饱腹,藏家茶饱肚’之说。” 纪蒲泰:“藏民的虔诚信教是天经地一的,一日三餐离不开茶,众所周知,将喝茶与念经相提并论,可见茶叶在藏区藏民生活中必不可少,非常重要。” 偌尔曼:“所以才有茶马古道。” 扎布:“妙,妙。你说得真好,茶叶在藏区非同小可,一顿也离不了。” 偌尔曼:“我们途经四川雅安,有一古老建筑,人称长马司,不知啥意思?” 扎布:“这你岂能知道?那是口误,以讹传讹,由于各地方言不同,有人将茶马司误读成长马司了。” 偌尔曼:“啊。原来如此,口口误传,茶长不分哪。” 纪蒲泰:“我再解释解释。当时,你没看见?寺内的大雄宝殿,烧香拜佛的络绎不绝。可在宋代,那茶马司却是商人领取‘茶引’的地方,于佛事毫不相干。” 偌尔曼:“茶引?什么是茶引?这茶引与商人有何相关?” 扎布:“我走了大半辈子茶马古道,还是头一次听说商人领取茶引?这是不是古人的茶‘瘾’很大,需领茶瘾?以保证茶叶正宗,一路顺风?” 纪蒲泰笑了:“您老人家解释得还真高明?你这一说,弄得连我几乎都解释不清。” 扎布:“行,行了。你还得说给我们听,这茶引究竟是个啥明堂?” 偌尔曼:“你不说清,这可不中?宋朝离现在太远了,连扎布大叔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会弄清?” 纪蒲泰:“中,中。你们继续听。在古代,马匹的重要地位无可替代。生活离不开马,战争更显马匹的重要性。打仗没有马,等于仗白打。古时,我国内地没有草原养马,古代马匹大都取自北方胡地,或蒙古高原,或河西走廊。” 扎布:“那为什么汉人还要藏马?”
偌尔曼:“是呀?你说说呀?我们还不明白呀?” 纪蒲泰:“这一说,话就长啦?” 扎布:“那怕啥,这路还长着呢?” 偌尔曼:“说出来,好解解闷呀?” 纪蒲泰:“好吧。往下听吧?”他看了看二人,急切的样子,只好说道:“因宋朝国力衰败,对北方的控制也日趋减弱,才出自下等之策,大量收购藏区的矮个藏马,以充军需。这种收购通常是以物易物,用茶叶交换,不用出钱,完成交易。” 偌尔曼:“啊。我似乎明白了。茶马古道,原来事出有因哪?” 扎布:“我走了半辈子茶马古道,还真不知道有这种说法呢?那‘茶引’之事,我们还不知道?” 纪蒲泰:“我也是看过资料,也不比你们多知道多少。”他谦虚地说:“宋代在藏区边缘设茶马司,控制茶马交易,官府发‘茶引’限制交易数量。” 偌尔曼:“何谓茶引?” 纪蒲泰:“按现在贸易来说,就是朝廷对茶叶出口配额的批文。” 扎布:“这又让我发闷,啥是配额批文?” 纪蒲泰:“有了这种批文,才能名正言顺地以茶易马。” 偌尔曼:“大叔,你明白了?” 扎布:“你们都是文人,我是个盲人,可不懂什么批文不批文。你说说,这怎么着?” 偌尔曼:“这种做的好处是,既可控制茶马互市的价格,又可保证朝廷的官税的收入。” 扎布:“还是朝廷的权利大,管着茶和马。那以后呢?” 纪蒲泰:“明代效仿宋代,战事和交通也严重倚赖藏马,而且明代比宋代的茶马交易管理的更严,施法更重。法令规定,任何人不许贩茶到藏区去。” 偌尔曼:“假偌有人走私贩茶,那算犯什么法?” 纪蒲泰:“我举例说明。洪武末年,有个叫欧阳伦的朝廷命官,自持身份高贵,目无朝纪,以身试法。多次使唤家人贩茶出境,在内地低价收购,到藏区高价贩卖。赚得盆满钵溢,还不满意。还威威风风过境,往往前呼后拥,招摇于市,不遮掩一点。” 扎布:“那不触贩王法了吗?” 纪蒲泰:“可不是吗?当时人们知道,欧阳伦是当朝皇帝朱元璋的女婿,官至驸马都尉,连知府见了,也不敢过问,何换一般卑微的官员。” 偌尔曼:“那官府就不管了么?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吗?” 纪蒲泰:“这会算你说得对。那欧阳伦算撞到枪上啦,他倒霉了。” 扎布:“怎么个倒霉法?朝廷处罚他了吗?” 纪蒲泰:“长在河沿走,没有不失脚。有一次,就出事了。河桥巡检司,有个血气方刚的巡检官,当到拦住了浩浩荡荡的车队不让走。那时候,駙马的家奴周保发火了,动手捶了巡检官一顿。巡检官不受这份窝囊气,径直上书朱元璋。” 偌尔曼:“朱元璋怎样?那可是他的女婿,当朝駙马呀?” 扎布:“是呀。一个女婿,半个儿,都是他的家务事儿,他会怎样?顶多罚个钱,再不然,住两天监,作作样子,让外人看看,他朱家施法严。不就算了。” 纪蒲泰:“可不那么简单,你们两个都想错了。结果朱元璋这个皇帝‘大怒,赐论死,保等皆伏诛’。” 扎布:“杀了。那朱元璋可执法真严哪?” 纪蒲泰:“当朝駙马因走私茶而送命,朝野上下闻之,无不唏嘘畏惧。” 偌尔曼:“照你所说,欧阳伦亦是载入史册,留名后世,以警来人。可见明代控制茶马交易之严,于此可略见一班。” 扎布:“此事可给后人留言,看谁还敢无法无天?” 偌尔曼:“那就茶话题,你还说啥?让我见识呀?” 纪蒲泰:“好哇。咱们就边走边说吧?” 扎布:“说呀。一听这些茶话,我也来兴趣啦。你说吧,那古事还怪好听呀?” 纪蒲泰:“茶文化,劲头大。输往藏区的茶叶人称藏茶,马茶或边茶。江南人喝茶喝雨前茶,很讲究。” 偌尔曼:“雨钱茶?啥讲法?” 纪蒲泰:“古时候,无论是江南的官府命官,达官显贵,文人雅士,还是才子佳人,贫民百姓都讲究喝雨前茶。谷雨前,采摘嫩芽,在锅里头烘焙搓揉,因此,也有人称其为芽茶或细茶。” 偌尔曼:“这雨前茶和藏茶还有啥区别呀?” 纪蒲泰:“在中国,你虽喝过茶,可你不懂中国的茶文化。” 偌尔曼:“这还有啥说辞呀?” 纪蒲泰:“这里面的名堂多着呢?雨前茶泡开后碧绿清香,提神醒脑,喝着真好。为文人雅士所钟爱。” 偌尔曼:“那藏茶呢?” 纪蒲泰:“藏茶则秋季采摘,包装后运往藏区。为便于计量及运输,通常连枝带叶地被压成砖形,所以人称砖茶。” 偌尔曼:“砖茶有啥好处?” 纪蒲泰:“砖茶经煮耐泡,后味劲道,而且远较细茶浓酽,好处多多,既可消解吃牛羊rou的腥膻油腻,又可大量补充藏地因少有蔬菜而缺乏的维生素,可谓一举两得,是藏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饮料。” 偌尔曼:“这藏茶真好?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扎布憋不住了:“还有些名堂你不知道。” 偌尔曼:“你一说,我不就知道了?” 扎布:“藏区的砖茶又有‘黑茶’,‘老青茶’,‘大叶子’茶之分,品种不少,你不喝怎能知道?” 偌尔曼:“经你一讲,单听这些名称,便看推断其茶叶的粗粝程度。我也一知半解了。” 扎布:“你知道啥?竟吹开啦。” 偌尔曼:“那还有啥说法?” 扎布:“雅安有种说法:做边茶的不喝边茶。” 偌尔曼:“那为啥?” 纪蒲泰:“我来说吧。究其原因,大概是边茶过于粗粝之故,产地之人不喝,都销往藏区。” 扎布:“我们藏民可不讲究这个,只要是茶就喝,不比内地人崇上精细,见不得碗盏之中有粗叶枝梗漂浮其中。” 纪蒲泰:“这大概就是民风不同,藏民粗狂,待人忠厚,内地人精明,做人处世精细。” 偌尔曼:“哈哈。我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中国人的中庸之道。” 扎布:“中庸之道,我虽不知道,可,我知道有一条中间的茶马之道,外人很少知道?” 偌尔曼:“莫明其妙,茶马古道,还有暗道?那是一条什么道路?” 扎布:“自古以来,茶马古道有两条道,一是横断山北部的川藏路,二是南部还有一条与之同等重要的茶马古道,那就是滇藏路。而走私贩茶的路就是茶马私道,除了一些亡命的商人敢走此道,外人是不敢涉足的。” 偌尔曼:“我们走的是川藏路,而滇藏路又是怎样的一条路,它的起止在哪里?” 纪蒲泰:“我来回答你。滇藏路,自云南大理起,经丽江,过德钦,走波密,直至西藏拉萨。从丽江横穿康巴至拉萨,爬雪山,过草地,一路辛苦,一年打一个来回。去时草原峡谷,春暖花开,山花烂漫,回时则一派冰雪景象。” 偌尔曼:“这**帮的旅途肯定很辛苦?” 扎布:“是啊,赶马人都是徒步。徒步行走那漫长的茶马古道,一切事物和规矩的生活秩序,主要不靠马锅头的权威来维持。” 偌尔曼:“不靠纪律?那靠什么?” 扎布:“茶马古道,风险危机,全靠全体马帮成员的同舟共济,才能保一路平安,顺利回转。” 偌尔曼:“马锅头?这名词我还是第一会听说?” 纪蒲泰:“是呀。大叔,你说说?这马锅头是怎么回事?” 扎布:“你们不随马帮,这种名堂当然不详。马锅头是丽江人,对马帮头领的传统称呼。茶马古道上的许多地区,都因荒无人烟,而且给养匮乏,生活用品食物,要啥没啥。所以,马帮成员的吃喝拉撒都要严格控制才行。吃饭时,总是有带队的掌勺从锅里打饭,所以,马帮头领被称为马锅头。” 偌尔曼:“啊,原来是伙食管理者。” 扎布:“咱们三人,我可也算是马锅头啊?” 纪蒲泰:“不错,我们的吃喝拉撒,各种杂事都靠你掌舵。离开你,我们寸步难行。” 偌尔曼:“岂至难行,甚至会丢掉性命,几乎无法生活。” 纪蒲泰:“不错。可,是谁第一个走滇藏茶马古道的?” 扎布:“据说,第一个是一位叫农桑目的康巴商人,走出了一条滇藏茶马古道。相传,马帮走出的这条古道,所有的种种规矩,都是他设立的。” 偌尔曼:“没规矩,不能成方圆。都是些啥规矩?” 扎布:“打比方说,开拔前要祈祷,过山口要煨桑,途中哪些话不能说,到了哪些地方要唱歌,要跳舞,歇到哪里要休息,要加rou加菜添汤打牙祭,什么地方是目的地,均有严格规定,不得违背,不然路上就要遭灾出事。” 偌尔曼:“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不错,任何事儿,都有带头的。偌没人管,岂不乱套了。” 纪蒲泰:“知道就好。省得你一路胡闹?” 扎布:“这茶马古道,有些一路辛劳的事儿,你们还不知道?” 偌尔曼:“那还有啥稀罕之事?你还窝在心里,没往外掏?” 纪蒲泰:“大叔一说,不就明了。” 扎布:“那我就再唠叨唠叨。” 偌尔曼:“也好。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史料。” 扎布:“我们这些马脚子,赶马虽然辛劳,可有些人可比我们更苦了。” 偌尔曼:“那都是些什么人?竟然比马帮人还辛苦?” 扎布:“这就是走川藏古道背茶包的‘背子’,挣钱比马脚子更艰难。” 偌尔曼:“这真稀罕?还有叫‘背子’的,那是啥意思?” 扎布:“他们大都是四川汉源,天会,泸定一带的贫苦农民,一路靠体力背运茶包,苦不堪言,挣钱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