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善覠

    古小玉虽然生净觉的气，可也不希望他挨板子，毕竟这段期间，自己受了他不少照顾。再说他之所以要蒙骗自己，终究也是为了自己好，这一点，古小玉心中还是很清楚的。

    忽地，古小玉再次跪在了玄藏面前，恳求道：“还请您饶过净觉哥哥，他不是有心欺我，若要打得话，你们打我好了，这些都是我的错！”

    此刻净觉已被那两名戒僧拖出了殿外，可是对于古小玉的这番话，净觉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禁不住一阵温煦，只听他扬声喊道：“既然你已是我佛门弟子，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净觉哥哥了，你应该叫我师兄，叫我师兄……”

    “你给我好好悔过，休要再耍嘴。”冲着门外，玄空张口就是一嗓喊出，之后又将古小玉扶起，决然道：“我佛门一向清规森严，俗话说法不严则律难圆，净觉的确是犯了我门大忌，必须要受到严惩。你还是休要在替他求情。”

    一边说着，玄空又看向了玄藏，道：“师兄，按照我门规矩，即使收这孩子为记名弟子，还是要行皈依之礼。不过，这孩子眼睛不便，咱们也就不要拘泥于表面形式了吧？您看……”

    “这孩子生有慧根，就足以断定他与我佛有缘，皈依之礼完全可以免除。”对玄空说完，玄藏又对古小玉道：“既然你已是我佛门弟子，那么从今以后，你的法名就叫‘善覠’吧。”

    “善覠？”古小玉不明其中之意，正欲发问，玄空笑道：“善，乃人初之根本。覠，乃为大视也。我师兄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执善心而大视天下之苦，从而为苍生造福。你明白了吗？”

    字面上的意思，古小玉倒是听明白了，当即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沉声道：“我天生目盲，何以大视天下？我手无缚鸡之力，连jiejie都保护不住，又何以为天下苍生造福？”

    玄藏道：“视不在眸，而在于心。只要你心怀大善，刻苦修行，相信终有一日，你能得窥其中奥妙。届时，莫说你可大视天下，纵然大视三千世界，又有何难？”

    古小玉眉头紧锁，越听越是迷惑，索性不去想，不去问，反正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空呵呵一笑，道：“今后你就改口，与其他弟子一样，称玄藏师兄为师祖，称我为师叔祖便可。此外，既然你已是我佛门弟子，你也不要回东厢房住了，回头我会叫人带你去西厢僧舍，在那里为你安排住宿。”

    古小玉毫无异议，当即跪了下来，向身前二位叩了一个头，轻声唤道：“师祖，师叔祖。”

    就这样，没有任何的入门仪式，也没有任何的受戒之礼，古小玉便遁入了佛门，成为了一个“记名弟子”。不过，大悲寺创建数千载，从始至今，古小玉算是第一个“记名弟子”，虽然大悲寺有“记名弟子”这种说法，但曾经还真没有过这样的先列。

    玄藏与玄空同时点头，脸上满是喜色。

    玄空将古小玉扶起，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哀嚎之声。

    “啊，呃，喔……”

    闻声，古小玉蓦地一愣，这才恍然想起净觉来，赶忙撑起双臂，顺着声源摸了过去。

    “净觉师兄，你在哪？”古小玉一边小心摸行，一边唤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焦急。

    只听净觉不住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如鬼哭狼嚎一般，听去煞是凄惨。想必此刻，他定是在挨苦受罪。

    古小玉一路走到那片偌大的广场中央，当他行至净觉的跟前时，净觉的惨叫声也正巧戛然而止。

    此时，只见净觉趴在一张长凳上，一动不动，满额大汗，整张面目近乎扭曲的不成人样，下身僧袍也被高高撩起，内里亵衣则被褪到了双膝处，露出了两瓣丰翘的大屁股，而屁股上却是紫红一片，并高高肿起，伤处隐隐可见有一些鲜红的血丝，显是刚刚挨过板子。

    “净觉师兄，你没事吧？”古小玉一面小心翼翼的伸手探摸，一面蹲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了净觉的肩头，而另一只手，则恰巧落在了他那高高肿起的屁股上。

    净觉一咬牙，脸上的汗水明显更胜，当即叫道：“啊……疼疼疼……”

    古小玉赶忙将手一缩，急道：“你哪里疼？”说着他又将手搭在了净觉的屁股上，问道：“是不是这里？”

    净觉一皱眉，似哭非笑，再度发出一声惨叫，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同时苦喊道：“是是是，就是那里，刚刚挨了四十大板，疼死我了！”

    这时左右两名戒僧轻轻将净觉的亵衣提了上去，然后将他搀了起来，其中一名戒僧道：“净觉师弟，记得你这是第一次受杖责吧？呵呵，方才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出手重了些，还请莫怪，莫怪呀。”

    净觉强颜一笑，没有作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古小玉，强忍伤痛，笑道：“小玉师弟，之前我骗了你，是我的错，如今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戒，不知你心中之气，是否顺了点？”

    听他此话道出，古小玉心中老大不是滋味，甚至认为自己乃是一个扫把星，接触到谁，谁必会倒霉逢难。再说净觉向来对自己关怀备至，每日不是对自己嘘寒问暖，就是陪自己聊天解闷，将自己照顾的很是周到。今日却因为自己，让他受了四十大板的杖刑，一想到此，古小玉差点没伤心内疚的哭出来。

    “净觉师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罪了。”古小玉低着头，抿着嘴，心中愧疚之情充斥着他的整张小脸，仿佛，他一下子成熟懂事了许多。

    “傻小子，你都唤我师兄了，又何必如此见外呢？再说此事不能怪你，的确是我出慌骗你在先，受罚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千万休要内疚。”净觉笑眯眯的看着古小玉，为了缓解他那内疚的情绪，净觉又道：“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知你肯否答应？”

    古小玉一抬头，想也没想，点头道：“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要我做什么？”

    净觉左右瞄了一眼两位戒僧，随后俯下身去，贴近古小玉的耳旁，面带微微羞意，小声道：“我屁股都被他们给打烂了，待会你可不可以帮我上药啊？”

    古小玉禁不住“噗嗤”一笑，用力点了点头。尔后在两位戒僧的搀行下，净觉与古小玉有说有笑，径直后山僧舍的方向，渐行渐远……

    （附注）皈：即指归从之意。依：即指依靠之意。总体是为归顺依靠我佛之意，靠三宝的力量得到身心上的保护。三宝指佛、法、僧。佛为觉悟者，法为教义，僧为延续佛的慧命者。也是遁入空门之前的基础入门仪式，不过有觉悟之人可免。古小玉生有慧根，所以皈依之礼完全可以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