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注定

    在古小玉禅定期间，他一直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以至打破了静心潭周遭的静谧，害得其他师兄也都无法专心的做禅定。

    净觉将古小玉扶了起来，好奇道：“善覠师弟，你方才都梦到什么了？为何说的梦话如此古怪？”

    古小玉回忆了片刻，不过，他最终也只记得自己在梦里见到了jiejie，以及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并且还挨了一掌，至于自己说过什么，他着实不记得了。

    说到此处，古小玉也是跟着好奇了起来，问道：“净觉师兄，我都说了一些什么胡话？”

    净觉微微仰头道：“你好像一直都在和自己对话。说什么，我要打倒自己，超越自己，只有超越了自己，才能救到jiejie。善覠师弟，你究竟做了什么梦呀？”

    古小玉听了恍然一愣，倍觉诡异。这些话，不是梦里另一个自己和自己说的话吗？怎么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呢？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刚才那只是一个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的胸口会这般疼痛？难道在梦里挨了打，痛感还会随着自己的身体来到现世不成嘛？

    苦思不解之下，古小玉将方才所经的梦境与众师兄们说了一遍，希望可以从师兄们的口中得到答案。

    众人听罢，纷纷对望一眼，最后均都一笑了之。

    他们无不认为，古小玉方才的确是做了一场梦，而且是一场噩梦。至于他胸口为何会疼痛，也许，这是因为他坐立太久所致。

    净觉倒是不予苟同，他了解古小玉的体质，记得前些时候，古小玉整整静坐了一夜半晌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如今他只是静坐了短短半个时辰，他的身体绝不可能会因此而出现什么不爽的感觉。

    “难道……莫非……”净觉忽有所悟，猛然抬头，怔怔的向古小玉看去，眼中充满了疑惑，神情之上，更是显得难以置信。

    “你猜想的没错，这孩子方才已然进入了虚空法界，见到了将来的自己！”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净觉转身定睛一瞧，原来是师尊正立在自己的身后。

    净觉又向古小玉看去，万分不解道：“师尊，弟子听说，自咱们大悲寺建寺至今，还没有哪位高僧能够凭借禅定而洞达虚空法界，纵然是师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如今善覠师弟不过是禅定了半个时辰，照理说，他连寂静的境界都难以达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进入虚空法界？”

    虚云也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古小玉，细心的为净觉解释道：“慧根具有照破一切、生出善法之能力，可成就一切功德，以至成道，既然他生有此物，那么他的悟性已是远远胜于常人，不论对什么事情或功法，他都可以轻松领悟。此外，若真如他方才所描述，那么他在虚空法界中所见到的那位金身巨人，必是他自己，也就是说，将来的他已经成佛！”

    “原来《大藏经》里所记，全都是真的！”净觉看着古小玉，脸上充满了惊愕，道：“据《大藏经》记载，生慧根者，即为佛祖钦点之人，也是将来承佛祖大统之人。如此说来，那么善覠师弟，也就是将来佛！”

    虚云点了点头，默认了净觉的观点。

    净觉顿时笑逐颜开，欢欣鼓舞，心想自己能与“将来佛”共处一室，共同修行，共同用膳，这是何等的荣幸呀？说不定待古小玉成佛之日，自己也会跟着受益，万一被“将来佛”提点一二，那自己也岂不是“立地成佛”了吗？

    一念及此，净觉不由傻笑了起来。但心念一转，他又忽然收起了笑容，变得一脸忧郁，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沉默一会，净觉含悲道：“师尊，据说成佛要历经八难九劫，总归八八六十四难，九九八一劫。也就是说，待善覠师弟成佛之前，他将会饱经劫难，无福无禄，注定一生都要徘徊于苦痛之中。师尊，弟子所言，是与不是？”

    虚云依然注视着古小玉，双掌合十，颔首道：“这孩子早些失去父母，算是一难。先天目盲，算是一劫。如今jiejie惨遭杀害，又是一难。险些被九命猫妖摄取精元，再是一劫。前些时日无意释放出鬼王，并险些被鬼王摄取性命，这还是一劫。今后，不知道这孩子还要历经多少这样的磨难！但是，正所谓有生皆苦，若不经历世间八苦，不受尽一切苦厄，便无法大彻大悟，也就无法身入涅槃，如此一来，又怎能化身成佛呢？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福，咱们无从干预，也无法干预。阿弥陀佛！”

    净觉听了不免有些难过，虽说成佛乃是众生所望，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却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这一点，已经在古小玉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古小玉独自立在静心潭边，努力沉思着方才梦中所遇。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然进入了虚空法界，更不知道那个梦中的自己，其实就是未来的自己。

    “你记住，若想救你jiejie，你必须先将你自己打倒。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当你有能力把我打倒之时，你自然有能力去救jiejie。”

    这几句话，一直在古小玉的耳畔响起。只是，他着实不明白这些话究竟是为何意？

    “也许这真是个梦吧？”古小玉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喃喃道：“可能真如师兄们所言，我是因为静坐的太久，所以才会产生痛感。”

    想到这里，古小玉舒服的伸了一个大懒腰，便没有继续寻思。

    净觉忍不住，想去告知古小玉真相，告诉他，他将来的命途会有多么坎坷。

    不想净觉正欲移步，虚云忽然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头，道：“不管曾经还是将来，也不管他经历了什么事情，以及他将要经历什么事情，这都是佛祖的安排，也是他的命中注定。法旨不可为，佛曰不可说，就算你现在告知他，他也只能为将来不堪的命运而徒添忧伤。与其这样，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让他无忧无愁的去面对他即将要面对的命运，岂不是更好？”

    净觉笔直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古小玉，想想师尊所言不无道理，与其让古小玉知道未来的不堪命运，倒不如让他安心的活在当下。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既然这是佛祖的安排，自己也终将无能无力！

    静心潭边，山风习习，轻轻拂动着潭中清水，泛起了层层涟漪，使那原本平静的水面，仿佛徒然添加了许多忧愁的皱纹。

    古小玉独自立在潭边，面对着飞流直下的瀑布，细细聆听着那水与水之间犹如歌唱般的撞击声。清澈的潭水倒映着他的身影，透过那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去，却发现他那张随波荡漾的脸庞之上，不知何时，竟是多出了几分成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