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痛饮
“小玉师弟，你无需对我这般客气，既然以后咱们都在同一屋檐下，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何况我们还要一起修行，所以你就不用与我客气了。” 楚星辰这话一落，古小玉和鬼儿心中一阵温暖。在天宗门里，谁曾与他们说过这样贴切的话？ 古小玉感动之余，鬼儿则嘻嘻一笑，道：“既然如此，日后还请大师兄多多照顾。如果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我一定会满足大师兄的口味。” 楚星辰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带你们去见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古小玉和鬼儿同时沉吟开来，纷纷在心中幻想着这位师父的摸样和品性。 楚星辰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当下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笑道：“你们放心便是，我……咱们师父德高望重，道法精妙，绝不会像天宗门的四大长老一般，去欺负两个孩童。” 听得此言，古小玉和鬼儿当即松了口气，之后便在楚星辰的引领下，前往师父那里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大殿的前方，上面清晰写着三个大字：灵宝殿 而在大殿之内，位于正中主位，还坐落着一个偌大的雕像，此雕像并非哪位仙神，而是一个凡间道人，手持一把白色佛尘，慈祥和蔼却不失威严，自然便是那玄术子的师父，武宗门十万弟子的师祖，无上真人！ 此时，只见数百名弟子正在殿中盘地打坐，稳稳不动，更无一人发出声响，似是在做禅定。 说起来，武宗门和别的门派大有不同。别的门派都讲究修行本门功法，将别派的技艺拒之千里之外，无不认为自己的功法套路更胜一筹。 不过武宗门不一样，只要是有益修行的，不管哪门哪派的功法和心法，武宗门都会取之以道，用在己身。比如佛门的禅定，亦是武宗门的修心功法之一。 位于大殿之内，雕像之下，只见正有一青衣老者盘坐在地，须髯若神，精气勃勃，与玄术子同样仙风道骨，一看便知是位得道高人。 鬼儿从旁细细为古小玉描述了一遍眼下所见。 听罢，古小玉如临亲见，隐隐觉得这里和大悲寺有点相似，起码这里的氛围，和大悲寺比较相像。 来到殿内，三人停在了那老者身边，楚星辰恭敬道：“师父，这二位刚刚拜入咱们武宗门，他们一个名叫古小玉，一个名作鬼儿。师尊叫我带他们来见您。” 那老者微微张开双眼，上下打量了古小玉和鬼儿，随即点了点头，莞尔笑道：“嗯，即日起，你们便跟随为师修行。为师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们勤奋足以！” 原来，该老者便是玄术子坐下的大弟子，名为肖灵子，并且深得玄术子真传，身怀《七道真法》之中的两道，分别为“鬼道”和“火道”。而且，他乃是玄术子开山立派所收下的第一个弟子，至今已然五百多岁，足可算是一位得道高人！ “你们还愣着作甚，赶快拜见师父呀。” 忽闻楚星辰一言，古小玉和鬼儿正欲跪倒在地，就听肖灵子呵呵一笑，道：“免了免了，你等速速与众弟子一起做禅定吧。有何不懂之处，就向楚星辰请教，当然为师也会从旁指导。” 禅定，对于古小玉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禅定的最高境界，虚空法界，古小玉亦是想入便入，想出便出，可谓了如指掌。 不过既然师父吩咐了，总不能抗命不尊，于是古小玉便和鬼儿一同与众弟子打坐在了一起，开始了入门第一天的修行。 话说古小玉拜入大悲寺的第一天起，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这禅定，当下拜入武宗门的第一天也是坐这个，故而此刻他不免想起了大悲寺，想起了那个视自己如亲兄弟般的净觉师兄，以及玄藏、玄空和虚云禅师。 带着对他们的思念，古小玉慢慢合上双眼，开始进入了禅定的第一重境界。 渐渐地，他再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地界。在前方无尽的黑暗中心，依然有一道金色光束从天而降，跟着就见另一个古小玉出现在了古小玉的面前。 对此古小玉早就习以为常，哼笑一声，率先开口道：“你可是真是阴魂不散，说吧，今日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呀？” 另一古小玉挤出一丝轻蔑的浅笑，二话未说，抬掌就像古小玉打去。 古小玉反应倒也迅速，脚下一动，身子一闪，很巧妙的便躲过了另一古小玉的掌击。 另一古小玉突然转身，毫不停滞，对着古小玉又是快速推动一掌，其中劲气十足，罡风萦系，惊得古小玉立即出掌挡击…… “砰！” 撞击声响彻整个虚空法界，二掌相撞之后，两个古小玉几乎同时被弹开了数丈，然而使另一个古小玉称奇的是，古小玉竟然毫发未伤，刚刚落地，他就稳住了下盘，并且做出了防御，显然武艺和内力均都大有精进！ “三日不见，当是刮目相看。看来你的本事见长，不过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另一古小玉夸下海口，认真道：“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说完，如上次一样，只见他双目之中，忽然冒出两团旺燃的火焰，犹如妖兽夜晚发光的眼睛，骇人心悸，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无法匹敌，竟是害古小玉不自觉的打起了冷战。 “火眼——巨龙火舞！” 一语方落，那在他双眼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夺眶而出，然后化作两条巨大的火龙，盘旋在古小玉的头上空，即时将四野映耀的犹如白昼，而那两条火龙更是有鼻有眼，似在盯着古小玉，仿若有着生命一般！ 下一刻，那两条火龙骤然发出一声“龙啸”，震耳欲聋，随之冲着古小玉迎头冲下，像是要和他同归于尽一般，煞是可怖！ 古小玉自知无法躲闪，且纵然使出浑身之力，想必凭自己现有的力量也无法和这两条火龙抗衡。 无奈之下，古小玉只得伫立原地，等待着那两条火龙冲向自己。 果然，瞬间只听“轰轰”两声巨响，那两条火龙直接砸在了古小玉的身上，激起漫天花火，好不壮观。而此刻在古小玉的周围，已然是一片火海，古小玉的身体则彻底覆灭在了火海之中。假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他此时必定已经丧命，甚至连个尸体都不会留下！ 灵宝殿内，古小玉忽然睁开双眼，衣襟几乎被汗水浸透，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像似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不过，回想起刚才另一个自己的那股力量，以及“火眼”的强大之处，古小玉心中慢慢产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激动。他非常渴望得到那样的力量，更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获得一双火眼，因为古小玉知道，火眼附于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小玉，你有何不妥？为何满额大汗，是否不舒服？” 正当所有的弟子都在入定之际，唯有肖灵子看出了古小玉的不适。 不等古小玉开口，一旁的鬼儿则抢道：“是，师父，小玉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所以有点不舒服。“ “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带他回去歇息吧。待你们对此地侍应一些，再来继续修行也不迟。”肖灵子和颜悦色道。 “是，师父。”说着鬼儿将古小玉扶了起来，双双出了灵宝殿。 来到殿外，古小玉不解道：“我并没有觉得不适呀，你为何要撒谎？” 鬼儿转了两下眼珠，道：“你才刚刚入门，就能进入禅定的最高境界，若是被其他同门知道了，你让他们的面子往哪搁啊？还是低调点，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嗯，也是。”、 的确，在天宗门的那段时日里，古小玉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的能力越强，越会遭到人们的排挤。虽然天宗门的弟子比不上这武宗门，但还是低调一些好。 返回住处的途中，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弟子见了古小玉和鬼儿都会客气的打招呼，无一人对他们坦露出怪异的眼光，这一点，和天宗门更是大相径庭。 鬼儿一路走来，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彻底体会到了一个大家庭的感觉。而古小玉虽然看不见，但同门之间所流露出那种相亲相敬的感觉，他还是能够体会到的。 时至中午，鬼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诱人的香气萦绕了整座别院，使所有路过的弟子都不禁驻下足来，忍不住往里探一探，更是为其中的美味垂涎三尺。 多不多时，楚星辰刚一走近别院门前，便闻到了满案佳肴的香气，并且他知道，这手艺乃是出自鬼儿。 稍作停顿，然后顺着那诱人的香气，楚星辰赶忙往餐房小跑过去。 来到餐房，赫然见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楚星辰猛地咽下一口馋液，恨不得立即将所有的食物一扫入腹。 说起来，武宗门乃是以道家基础建立的，毕竟玄术子师承无上真人，而无上真人向来以道家自居。故此，按照武宗门的规矩，门主弟子是不可以吃荤的。 不过，鬼儿今日所做的这些菜肴压根就没有一道荤菜，然而她却能把素食做出rou味，这倒也算是一门手艺。 古小玉和鬼儿早早便在桌前恭候着楚星辰。 看着满案美味，楚星辰瞪大了双眼，一边时不时的咽口馋液，一边问道：“鬼儿师妹，原来你还会做这么多的菜呀？不知我可不可以与你们一同进食呀？” 鬼儿呵呵一笑，道：“当然了，今日这些菜，就是专门为大师兄你做的。” “噢？为什么？”楚星辰将视线移向了鬼儿，不解道。 鬼儿道：“之前我听小玉说了，这才知道原来是你救了我们，逼退了天宗门的四大长老。所以无论如何，我和小玉也想做些事情谢谢你。可是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做一些好吃的来答谢你了。” “哈哈，你们太客气了。”话虽这么说，但楚星辰现在已然急不可耐的想享用这些美食。 “可惜没有酒水，不然我和小玉真想和大师兄你痛饮一杯。”鬼儿有些遗憾道。 “这还不简单，你们在此稍等，我去去被便回。”说完楚星辰脚下生风似的夺门而出。下一刻，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坛酒，笑嘻嘻的来到了桌前，道：“这是我前些年收藏的好酒，一直没有舍得喝。今日念在鬼儿师妹的手艺，我这个大师兄又岂能吝啬？” 说着找出了三个大腕，跟着楚星辰豪爽的斟满了三大碗酒，当先举杯道：“我这个大师兄没有什么好送你们的，只能饮满此杯，就当欢迎你们在此安家落户了！”言罢头一仰，将满满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很是豪爽。 鬼儿似乎受了他的感染，另加他之所言又是这般亲切，便忍不住效仿，直接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光，显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不好意思，我不会饮酒，不过为了表示对大师兄的敬意，我也略微表示一下。”古小玉此刻虽然没有二人那般豪爽，但也是破天荒的喝了一小口，即便辣上心头，酒味窜鼻，亦是满怀欣然。 酒过三巡，鬼儿脸现红晕，略感醉意，楚星辰依旧面不改色，当然这点小酒根本醉不倒他，而古小玉更是无碍，从始至终，他只饮了区区一小口。 这时候，楚星辰不禁看向古小玉的眼睛，道：“小玉师弟，你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古小玉听了一愣，同时心中一疼，立马沉下脸来。当然不是因为楚星辰问了不该问的话，而是每当古小玉想到自己的眼睛，他便会想起净觉师兄。 忽然见古小玉沉闷不语，楚星辰强颜一笑，道：“对不起，看来我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是我不好，我愿自罚一碗。” “不，大师兄。这不是你的错。”古小玉低头道：“我只是想起了净觉师兄。” 接下来，古小玉便把自己和净觉在黑山的遭遇讲给了楚星辰听。 认真的听完，楚星辰的表情复杂至极，又是愤怒又是怜惜。使他愤怒的无疑便是那心狠手辣的黑山老妖，而令他怜惜的，则是惊觉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会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一念及此，楚星辰连续饮了两大碗酒，忿然道：“小玉师弟，你放心便是，待有机会遇得那黑山老妖，我定当将他剿灭，为你和你的净觉师兄雪恨！” 不管真假与否，能听楚星辰说出这番话来，古小玉确实从心里感动，激昂道：“谢谢大师兄。”一边说着，他再不多想，直接将身前酒碗端了起来，忍着刺鼻的辣味一口将满满的酒水喝下肚去，其后便与楚星辰相对而笑，气氛好不乐乎！ 话说回来，包括玄术子、肖灵子以及楚星辰，只要是今日见过古小玉之人，无不认为他的眼睛是受到了重创，才会变成这般吓人的摸样。却不知古小玉的这双眼睛乃是“天道七眼”之一的鬼眼。 酒足饭饱，楚星辰便前往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鬼儿则已是烂醉如泥，莫说还能行走，哪怕是连爬，相信她都做不到。 连续唤了几声没反应，古小玉便知她是喝多了。没有办法，只能将她抱起，将她送回了住处。 轻轻的将鬼儿放在床上，古小玉摸索着为她盖上被子，正欲转身离去，不想鬼儿却在睡梦之中，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小玉不要走，我不想每天都一个人活着，那样我会很寂寞，很孤独……求求你，留下来陪我……” 闻听着鬼儿的梦话，古小玉心中一阵酸楚。 鬼儿虽然已经熟睡，但她却紧紧的抓着古小玉的手臂，好像这辈子都没有打算松开。 古小玉微微一笑，慢慢坐在了鬼儿床头，任由鬼儿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就这样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以及聆听着她的梦话，一动也不动的陪着她。 直至傍晚时分，日沉西山，暮鼓响起，鬼儿才悠悠醒来，只是她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古小玉的手臂，没有松开片刻！ “你醒了。”古小玉冲鬼儿笑道。 鬼儿点了点头，视线微微一低，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甚至连他的衣袖都给抓皱了一大片。 依依不舍的松开手，鬼儿脸色微红，垂头道：“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啊。” 古小玉点头道：“是啊，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世间。” 鬼儿不好意思道：“那……那我在睡梦期间，没有说什么胡话吧？” 古小玉天生老实，向来有啥说啥，坦言道：“你一直都在说，叫我我不要离开你。” “啊！”闻言，鬼儿脸上立时现出一片红霞，即便夜晚临近，也清晰可见。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一些胡话，放心吧，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古小玉出口安慰道。 “那……如果我之前说的不是梦话，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