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风波

    依照吩咐，素素开始调查芜香院的情况，恰好方小七的堂姐方海棠在替芜香院浣衣。有了理由，她每日明目张胆的就往芜香院跑，仗着年纪小，很快就跟芜香院的丫鬟弄熟了，一来二去，打听或偷听到很多刘姨娘的一些小事情。

    刘姨娘喜欢赌钱，有个更恐怖的传闻是说她喜欢喝永葆青春的“药酒”。

    方海棠与她说：“小七，你离刘姨娘远一些，听说她院里的漂亮丫鬟经常无缘无故的病死，有人说是因为刘姨娘善妒，若有人的眼睛生的比她漂亮，她就要剜下别人的眼睛来泡酒，若是手生的好看，就要用手泡酒，说的可吓人了。”

    她见素素表情愣愣的，以为吓到小孩子了，忙说：“这些都是传闻，故意吓人的，你别怕啊，不过刘姨娘的确脾气不好，仗着二少爷颇得老爷器重就作威作福，你没事别来这边玩了。”

    这偌大的府邸，不可能没有星点闲言碎语，方海棠不过是最底层的浣衣奴，却听到了这样恐怖的传闻，那这传闻必定是传的很凶了。

    素素心中有些不安，她的不安没过两日就被她印证成了事实——她在芜香院的酒窖里找到了残肢所泡的酒，见惯了生死的素素也禁不住胃部一阵翻滚。

    刘姨娘如此歹毒，却能在府中安好，必定有人为她做掩护，东煌慎秀脱不了干系！原先她还在为是否让东煌慎秀背黑锅而犹豫，眼下看了刘姨娘这等恶行，哪里还有半点犹豫？

    调查数日，素素向东煌慎暄汇报情报说：“我今日发现刘姨娘的丫鬟偷偷去账房领了五十金，是二少爷亲自给拨的款，只不过不知道这钱被用到哪去了。”

    负责监视东煌慎秀的雾舟点点头，他也查到了此事。

    虽不知这件事跟刺杀案有没有关系，但一个姨娘，每月的例钱是十金，东煌慎秀仗着自己接管家中庶务，就这般胡乱支钱，乱了家中规矩却是事实。

    而与此同时，临川从外面回来，东煌慎暄经素素提醒，安排临川去查一查护卫的家属。

    “可查到什么消息？”东煌慎暄问道。

    临川有些迟疑，最终说：“六少，死去的四名护卫的家属，今日都收到了一笔钱，我刚刚去问宇文先生，先生说府中并没有给第二份赔偿，这事有点奇怪。”

    东煌慎暄结合素素所说之事一想，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此事前后发生，他不得不怀疑刘姨娘拿走的钱就是给了那四家人。可是，为什么要给补偿，这四个护卫跟东煌慎秀是什么关系？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他冷声问道：“宇文先生呢？为什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临川说：“先生得到消息之后，去询问那四家人了。”

    东煌慎暄声音又冷了几分，呵斥道：“你刚刚回来，为什么不立刻向我禀报此事，我问你的时候，你竟然还在迟疑是否要说！”

    临川有些慌，解释道：“宇文先生说这事蹊跷，他要我等他调查清楚了再向六少禀报。”

    东煌慎暄感觉有些疲惫，倒在铺着雪白虎皮的大椅中，他闭目没有再说话，心中一片翻腾。

    宇文行天，东煌慎暄曾经为他的智谋所叹服，曾经觉得他是除了母亲最值得信赖的良师。可是，眼下，宇文行天对暗杀一案，自称查不出任何线索，可东煌慎暄刚刚插手，线索就接二连三的冒出，这就是聪明绝顶的宇文先生所谓的查不出线索？

    他是没有查还是不想查？亦或者是想掩盖些什么？

    当怀疑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就会疯狂滋长，直至吞噬整颗心。

    再睁开眼睛时，东煌慎暄眼中的疲惫、痛苦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决。

    “你们三人记住，你们都是我带回府中的人，你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我吩咐你们做事，你们只需向我汇报，我不想再看到消息外漏的情况！”

    临川有点甍，不解的问道：“告诉先生也不行吗？”

    面对临川的质疑，东煌慎暄闪身而起，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凛冽剑光中，鲜血喷涌而出，临川的手瞬间被他从腕间斩断！

    “断你一只手，让你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也让你记住做奴才的本分！”

    说罢，东煌慎暄就向屋外走去，他很久没有去跟东煌夫人说说心里话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大的出乎了素素的意料。

    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报复宇文行天，最简单的计划只是将护卫之死的黑锅转嫁到东煌慎秀身上，同时除掉刘姨娘那个毒瘤。

    素素在得知刘姨娘又从东煌慎秀手中索要了赌资之后，偷偷溜出府去了一趟醉仙楼，按照太子祺所说找到了大掌柜，请大掌柜按照她所写的地址，秘密给了每户侍卫家属十金银子。这才有了临川打探来的消息，岂料东煌慎暄生性多疑，宇文行天又喜欢替东煌慎暄做裁断，竟遭受了池鱼之殃，自行跳到了素素的网中。

    天公如此青睐她，如此一箭三雕之事，她怎好辜负天公这片好意？

    地板上，临川被斩了手掌，痛苦的在地上痉挛，雾舟按住他，飞速的帮临川止着血，并对素素说：“你送临川回房，我去找大夫和药！”

    素素没有拒绝，扶起痛苦不已的临川往房中走去，在奄奄一息的临川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怪六少下手太狠，他刚刚得知宇文先生和二少爷勾结，想要害他性命，他那样愤怒，偏偏你还信任宇文先生反驳他的话。”

    临川饶是丢了半条命，也不敢相信素素的话，断断续续的问道：“先生怎么会跟二少爷……？”

    素素冷笑着说：“你也不相信？我起初也不信，可是死掉的那四个护卫，是因为值班时撞到了先生跟二少爷密谋，所以才会被灭口。”

    素素说的这样确凿，仿佛事实都已查清楚了，临川以为是六少那边查出的事实，所以被动的接受着信息。他手上还在流血，剧烈的疼痛和打击让他想不了太多，只觉得素素说的这样合情合理。

    “可、可恶！”

    素素扶他回房，用毛巾包裹着创口紧紧按住，叮嘱道：“六少爷和先生师徒情深，尚且想给先生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我们也是宇文先生教导出来的，所以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看六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临川死死的咬着牙，他无法去恨他将要依靠的六少爷，不知不觉将断掌之恨迁怒到宇文行天身上。若不是因为信任他，临川怎么会被六少砍断手掌？

    直到雾舟把大夫带来，临川都没有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