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欺骗
冷月孤寒,挂在天空与瓦上皑皑白雪相辉映,衬得天地间一片寒色。 寒松院正屋里点满了烛火,有郎中正在床前给东煌慎暄包扎。素素冷着脸走进屋,来到床前一看,东煌慎暄正趴在床上,背上从右肩到左腰,有触目惊心的一条长疤。 “少将!”看到这样骇人的伤口,素素上前一步,急切唤道。 东煌慎暄转过头,嘴唇有些发白,额头上蹦出汗滴,想必十分疼痛,但看到素素平安归来,仍是扯出笑容说:“你回来了。” 素素抿着嘴不敢多说,看着郎中替他处理伤口。 屋外又是一阵脚步声,雾舟进来禀报道:“少将,贼人……跑掉了。” 东煌慎暄没有责怪,只说:“知道了,下去吧。今晚不要惊扰老爷和夫人,等明日后院开锁了,再禀报。” 雾舟领命下去。等郎中处理完伤口,带着顾管家下去交代养伤换药事宜,东煌慎暄趁机撤了房中小厮,只留素素在房中。 “小七。”东煌慎暄气力微弱的喊了一句。 “少将,奴婢在这里。”素素回道。 东煌慎暄趴在床上抬了抬手,指着屏风后面,说:“今夜刺客,用你的双刀伤了我。” 素素心头一紧,转到屏风后面,果然见到她的一对双刀沾着鲜血落在地上。 东煌慎暄大概是因为疼痛,声音有几分发颤,说:“刺客所用刀法,跟你一样,他跟你……可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着素素的回答。 一样的刀法……素素思忖着。 不是她,不是胡先生,那么肯定是谭夙寐!只是,她要如何交代谭夙寐跟胡长空的关系?她思绪飞转着,考虑到谭门和太子的关系,绝不能让东煌慎暄知道是谭夙寐行刺了他,不然在太子和皇后对峙的当口,他肯定会怀疑是太子指示的。 如此想着,素素单膝跪地,在床前请罪:“少将,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东煌慎暄只觉得心中一沉,难道真的是她背叛了他? 他不肯将遇刺之事第一时间通知内宅,便是希望给素素时间解释,只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遇刺之事跟素素没有一点关系!可素素现在说,一切都是她的错,难道他真的看错人了? “你的错?你说,今日我定要听你说清楚,你错在哪里?”东煌慎暄的声音中已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甚至有几丝微微拔高的颤抖。 素素低头道:“奴婢随胡先生外出时,遇在集市中遇到了胡先生多年前的逆徒,因为胡先生打抱不平,我们起了争执,还与那人动了手。后来一是怕少将责怪,再则是胡先生的私事,所以奴婢未敢将此事告诉少将。可是,奴婢不曾想过,那人竟然寻到了府中报仇,还害了少将!” 听她这样说,东煌慎暄心情松了一大截,原来,不是他想的那般让人伤心的真相,他还以为她背叛了他。 “逆徒?胡先生以前收过弟子?”东煌慎暄语调轻松了不少,平和的问道。 素素点头说:“是,胡先生四年前入关就是为了找这个抛弃师门的逆徒,前不久才在路上遇到。” 东煌慎暄神情莫测,思忖良久,忽而说:“这刺客投靠了谁?他分明是在找什么东西,不似为复仇而来。” 素素心中一紧,谭夙寐必定是来找玉佩的。 她追问道:“少将何出此言?” “我今夜睡不着,在书房里多待了一会儿……”说着,东煌慎暄有些不自然,他原本担心素素夜探东宫有危险,才辗转不能眠,起身去书房看书,“待我回房时,便察觉到屋里有人,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放松了警惕,不曾想刚进屋,就被人偷袭。” 东煌慎暄指了指房内的桌案和床,说:“看,处处是翻找的痕迹,只因我撞破了他的行踪,才下了杀手。” 素素忙道:“奴婢大胆推测,他可能是来找胡先生的武艺绝学的,那日同他在外面交手,他便说胡先生未对他倾囊相授,十分愤慨。” 东煌慎暄冷哼一声,道:“这样的败类,教他一招半式已后悔莫及,怎能倾囊相授!” 素素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东煌慎暄是信了他胡诌的话了。 这时,又有人来禀报,说素素的房间也有被闯入的痕迹,请她回去查看一下丢了什么东西。 素素最近虽然跟东煌慎暄歇在一处,但是在侧耳房,也是有单独的住处的。 两人对视一眼,东煌慎暄说道:“你快去看看你可丢了什么东西。” 她毕竟是东煌慎暄身边人,东煌慎暄也怕她丢了什么紧要的东西xiele东煌家的密,连忙让素素去看了。 素素的小房间内除了衣物,别无他物,她心中有数,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倒是东煌慎暄书房里的玉佩,她有些担心,只是现在绝对不适合去书房,所以忍了下来。
清点了一番,她再回到主房时,东煌慎暄趴着已经睡着了。素素看着他背上的伤口,略有些内疚,同时心中生出一阵愤怒——谭夙寐,终究是找来了,他没有杀东煌慎暄,却故意用双刀伤了他,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向她示威? 翌日清早,东煌慎暄遇刺受伤的消息传到内宅,惊动了不少人,东煌老爷和夫人一并赶来寒松院探望。东煌夫人红着眼眶狠狠的斥责了一干守卫,连素素也未能幸免,最终是东煌老爷打断了她的训责,说:“夫人不要太紧张,此事为夫自会处置,现在暄儿需要静养,你先回去吧。” 东煌夫人虽然痛子心切,但很识时务,明知丈夫和儿子有正事要谈,就离开了。 对于刺客一事,东煌慎暄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只说是武林宵小趁着胡长空不在,想要盗取武艺绝学,让父亲不必太过担忧。 东煌老爷却有些不信,只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很淡然的转而询问素素昨日夜探东宫的结果。 素素将残缺的笔记本奉上,说:“此物是我在太子书房的暗格中发现的,看起来跟郭从交给仆从的东西很像,也不知对不对,还请老爷过目。” 东煌老爷翻阅一番,脸色变了几变,按捺着怒气说:“正是此物,你做的很好。” 再次叮嘱东煌慎暄好生修养之后,他带着笔记本走了。 东煌慎暄受伤不能下床,东煌夫人每日变着法子的给东煌慎暄炖补品,又有素素陪在身边,他倒是过的十分滋润。 只是东煌老爷那边从不曾停歇,各种消息和谋士暗探出入,因混杂在准备过年的繁忙中,倒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老爷,这几日方小七动用少主的人马一直在打听携带双刀男子的下落,不过好像一无所获。” 东煌老爷手指敲了敲桌面,呢喃道:“莫非真的只是江湖纷争,是我想多了?” 下属不敢多言,垂首等待。 东煌老爷思虑一番,又问:“太子那边,情况如何?” 下属禀报道:“太子在淳皇后榻边伺疾,深居简出,连秦王派来新年朝贺的特使都未接见。不过……约了刚刚回京的廉贞少将明日东宫觐见。”